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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姐弟俩并肩出了凉亭,向书院山长所在的那院去。

  “我原是想替一位同窗讨个公道。”

  “那同窗莫不是个小姑娘?”赵荞似笑非笑地斜睨他。

  赵淙垂着眼低低“嗯”了一声,片刻后才回过味,红着耳根轻嚷:“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什么啊,”赵荞无辜轻哂,“接着说。”

  赵淙抿唇走出好几步后才涩声开口:“是前任礼部尚书陈寻的女儿。”

  顿了顿,他又轻声补充:“后院人生的孩子。”

  赵荞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

  这小子进书院两年向来安分,学业虽不算出类拔萃却也不差,更从不招惹是非。

  原本还奇怪他怎会与人打架,这下总算懂了。

  前年陈寻因“私纳后院人”的事被罢官问罪,那些本就见不得光的后院人自被遣散了。

  可孩子总归是陈家血脉,当然还养在家。

  不过那之后,小姑娘在家处境尴尬,谁都不给她好脸。

  虽没让她饿着冷着,也送她读书,旁的事就几乎不管。

  “……有些同窗知陈家没人给她撑腰,她也不会向山长告状,在书院又独来独往没朋友,就常欺负她取乐。”

  赵淙的话让赵荞沉下脸来。

  赵淙接着道:“年初我曾撞见过一回,与欺负她的人吵过。后来没再瞧见,就以为他们收敛了。前日下午我穿小树林去藏书楼,撞见他们逼她跪下学狗爬,还拿树枝抽她,让她得叫出声。我实在看不过,就故意说难听话激他们与我动手。”

  虽出身宗室高门,但赵荞惯爱在市井间打滚,是个江湖气极重的侠义性子,哪听得这种欺人之事。

  “大人犯错,与小孩子有什么相干?”

  她猛地咬碎了口中的润喉丸,怒不可遏地哑声道:“当年朝廷着手整顿勋贵、官员私纳后院人的事时,分明说过罪不及稚子!这陈家真真一门混账,再怎么都是自家孩子,就这么不管不问任人欺辱?!”

  赵淙停步,抬起手背压在眼上。

  “二姐,小时我不懂事。长大才知外间并非谁家都像咱们府中一样……”

  他也是后院人生的孩子。

  赵淙生母是前任信王赵诚锐的后院人之一,几年前因犯下大错被遣到远离京城的庄子上处置了。

  但府中没谁迁怒他,更不曾薄待。

  甚至在玉牒上将他记在前任信王妃名下,还让他做堂堂正正的信王府四公子。

  “若非当年母妃殿下心慈仁厚,大哥与你也愿容我,只怕我今日的处境不会比那陈家小可怜好太多。”

  其实信王府如今这一门兄弟姐妹六人,除老大赵澈与老二赵荞明正堂皇是前任王妃与侧妃所出,剩下四个的生母都是前任信王的后院人。

  但这四个孩子从未因生母的缘故受过什么刻薄轻慢。

  即便是长兄赵澈袭爵后,仍给他们享有王府公子、姑娘该有的一切,尽力扶持、耐心教导。

  无怪赵淙泪目感怀。

  有些事小时以为理所当然,长大见别家同样境遇的孩子那般不堪,才知自己得了怎样温柔宽厚的对待。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赵荞抬手揉揉他的头顶,“大哥说过,咱们兄弟姐妹共六人,始终是荣辱共担的血脉至亲,一辈子都不会变。”

  赵淙使劲抹了脸,冲她重重一点头:“嗯!”

  ****

  “带头动手打伤你的是哪家混球?”

  “大司农府籍田令樊承业的小儿子樊均,也是我同窗。”

  赵荞讶然侧目,拿绢子捂嘴咳嗽两声。

  “你当年习武的启蒙恩师可是帝君,竟被个小自己一两岁的家伙揍成这鬼样子?”

  早些年赵淙曾和三哥赵渭一起,在当时还是驸马的帝君跟前受教。后因他天资有限学得太过吃力,这才被送到明正书院学寻常功课。

  如此入学就晚了,同窗几乎都比他小上一两岁。

  在他们这个年岁的半大少年来说,一两岁的年纪差距往往意味着身形体格甚至力量上的优势,更别提他的武艺还师承帝君那种高手。

  占尽优势却被打得脸上开花,实在不可思议。

  “当时对方五个围着我一人打!而且我也没认真还手。这是计谋,计谋!”赵淙加重语气,强行挽回颜面。

  “真是个绝世精妙的苦肉计啊。”赵荞轻嘲着斜睨他脸上的青紫淤伤。

  “陈家压根儿不管那小可怜,若只说她被欺负,书院最多就对樊均一伙人训斥几句,叫他们赔礼道歉了事,过后他们还会变本加厉找她麻烦。而且,她也不愿被更多人知道自己受欺负。”赵淙面红耳赤,哇啦哇啦一路辩驳。

  “我故意没认真还手!我被打伤书院自要重视,这不就将樊家老太太和你都请来了?当然,我原意是自己与樊家人谈,没想惊动你。”

  “你打算怎么与樊家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