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许多汗，皇帝则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最终大发慈悲地说道：“行了，朕知道了，只是朕很好奇你救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凤九幽脑子里想过许多念头，他并不相信皇帝会不知道救出的人是谁，毕竟皇帝一直派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救出的人是谁呢？

  准确来说，皇帝这个问题问的是，救出的那个小孩到底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儿子？

  于是凤九幽便如实向皇帝禀告了林玉的名字，以及他的父亲是林佳辰。

  皇帝听完脸色骤变，他阴恻恻地说了一句：“罪臣之子！你费这么大功夫救一个罪臣之子干什么？”

  凤九幽温声答道：“儿臣在三年前曾偶遇落水的林佳辰，林佳辰让儿臣保住他儿子的一条命，儿臣答应下来，后来没想到林佳辰犯了大罪，亲眷被流放为奴，儿臣知道这是父皇英明神武的决定，便选择放弃这个承诺，只是近段时日，儿臣一直在追查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为了查清楚这神秘组织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儿臣便亲自动身前往，但没想到在神秘组织里，看见了林玉。”

  皇帝敏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孩就是林玉？”

  凤九幽并不意外皇帝会这样问他，他早就已经在心里把所有的说辞过了一遍：“儿臣把落水的林佳辰送回府中的时候，曾经见过他最小的儿子，那孩子眉心有一颗红痣，模样十分好认。”

  皇帝的脸色稍缓，但是他还是问了凤九幽一个更为尖锐的问题：“所以你把他救出来，就是为了重新实现你当年的诺言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皇帝说话的语气并不重，凤九幽却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连忙说道：“儿臣知罪，儿臣知罪。”

  皇帝抬起手指敲了敲椅背，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没有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凤九幽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皇帝那有如利箭一样的目光，正直直地扎在他身上。

  凤九幽吞了吞口水，只听皇帝说道：“起来吧，情有可原，朕不怪你。”

  凤九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皇帝忽然变得和善起来，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凤九幽沉默了一会道：“到时候过段时日，为林玉找个好人家，或者让他留在王府。”

  凤九幽说的是大实话，皇帝点了点头，说道：“留下来陪朕用膳吧。”

  凤九幽吃了一惊，他实在是没想到会从皇帝的口中听到这句话，他们父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坐在对方身边用过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在维持着表面的父子关系。

  而不像凤玉乾和皇帝，凤玉乾会在皇帝面前流露出委屈的神色，会朝皇帝撒娇，毕竟凤玉乾是皇帝最受宠的皇子，并且自幼在皇帝身边长大，而不像他，自小就驻扎在边疆。

  皇帝对他来说就是皇帝。

  他从来没有在皇帝的身上感受过一次父亲的温暖。

  所以凤九幽忽然感觉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害他差点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好，多谢，父皇。”

  凤九幽说的断断续续，皇帝也并不在意，他习惯了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儿子，而让眼前的这个儿子留下来陪他用膳，纯粹是因为一时兴起，他已经许多天没有见过凤玉乾和皇后了。

  他其实也有些寂寞。

  要是让眼前这个儿子留下来陪陪他，有何不可呢？

  凤九幽坐在皇帝的下位，这一顿放吃得他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