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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2 / 2)


  在此时,乐师、乐工、舞姬属“贱籍”,被认为是供主人消遣取乐的,常年不出门露面外间也不会觉得古怪。

  好一招瞒天过海。

  不过,岁行云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

  质子身在别国王城,为防其在某些关头做出铤而走险之举,所在国必会在他初来时就将他随行之人细细盘查过。

  “习武之人很易被看出与旁人不同。当初蔡王就不曾起疑?”

  对她的举一反三,李恪昭欣慰点头:“舅父心知蔡国会在最初时当面验人,是以他们被交到我手中时,全都是当真不曾习武的。”

  “妙啊。混过了当面点验,之后才开始习武受训,如此公子就万无一失了。”岁行云啧啧称叹。

  李恪昭又道:“他们素来不出西院,只知新夫人出自‘希夷岁氏’,但不知你长相。我命叶冉传达,就说你得罪卓啸为飞星搭救,无处可去,愿投奔我麾下报答,这才进西院与他们一同受训。往后你与他们以名相称,勿言姓氏。可有异议?”

  “公子思虑周全,行云领命。”

  岁行云想了想:“对了,说起这个,我既不是‘夫人’,便不该久居主院,却叫公子委屈南院。公子看我搬到何处合宜?只是我还有容茵,若带她住进西院怕是不好解释。要不,飞星、叶冉住哪里?我与他们凑合一院挤挤可还行?”

  李恪昭蹙眉:“飞星、叶冉与十二卫同住一院,两个姑娘家和一群大男人挤一院,你觉得合适?”

  还行吧?又不同住一间房。岁行云心中嘀咕,却没敢说出口。

  上辈子行军打仗,虽男女兵卒各有军帐,可若遇非常之时,大家一起打大通铺也是有的。

  所谓同袍,自是坦荡共生的关系。生死都能相互托付,那亲得,比血亲还亲,谁会轻易有什么苟且龌蹉之举。

  但此时民风不同,岁行云知道没法讲这道理:“那,公子搬回主院,我住南院?”

  “可以,”李恪昭总算松了眉心,“你的衣裙怕都不便习武时穿吧?”

  岁行云点头笑答:“这等小事公子不必挂心,我已另做准备了。”

  “我早上才告知你明日进西院,你几时备的新衫?”李恪昭挑眉。

  “哦,不是不是。并非新衫,”岁行云赶忙解释,“我也是方才回府时才到这层,便与飞星讲好,请他先……”

  正说着,就见飞星臂上挂着一套短褐旧衫飞奔而来。

  向李恪昭见礼后,飞星将那套短褐递给岁行云:“喏。咱俩可说好的啊!你得裁一套新的天水碧织金锦武袍还我。”

  “瞧你这人,我说话……公子?”岁行云呆呆看着李恪昭当面“打劫”的举动,一头雾水。

  飞星亦是不解:“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李恪昭冷冷道:“天水碧织金锦武袍,我也想要。”

  “……所以?”岁行云还在发懵。

  李恪昭将那套短褐掷回飞星怀中,淡声嘱咐:“我拿一套没穿过的新衫同你换,等着。”

  语毕招手唤了远处一名小僮来,吩咐去南院取一套自己的短褐来。

  飞星气得想喷他一脸血,追在他背后叨咕叨咕地念:“公子,您这就不义气了吧?我难得有机会……”

  “闭嘴,”李恪昭回头就是一记眼刀,又瞟向怔在旁侧的岁行云,“她一个小姑娘,穿男子旧衣,你觉得合适?”

  “您堂堂一个公子,又不缺好衣裳,为什么非得同我争?”飞星挠头,不甘不愿地嘀嘀咕咕。心中疯狂顶嘴,那穿你的就合适?你不是男子?

  李恪昭冷面正色:“我堂堂一个公子,想争就争了,还需向你细禀缘由吗?”

  为什么要争?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

  第14章

  世人常有误解,以为戎马者多鲁勇、头脑憨直,不善察言观色,遇事往宁折不弯。

  可事实上,越出色的将帅之才越擅于无声处听惊雷。更擅迅捷反思并承认错处,果断调整自身言行以求与环境大势相融。

  若无过人敏锐与圆滑机变,如何在风云瞬变的激战中带领部属同袍们胜而求生?

  岁行云上辈子虽远未到一军统帅的地位,但她是有实战经验的精锐之师先锋小将,毫无疑问是个擅于求生之人。

  接过李恪昭的衣衫,岁行云拘礼道:“问飞星借衣衫,是行云考虑欠妥,请公子宽宥。初时只顾着事急从权,又自觉与他同为公子下属,便是同袍伙伴,坦荡荡借个衣物来穿不算大事。”

  可她忘了,当下民风与后世大不同,非血亲又非伴侣的男女之间,私相借、赠衣物,哪怕初衷坦荡也易被人诛心,闹不好要落个“轻浮浪荡”的名声。

  但若是主君赏赐,便没了这层隐忧。

  “多谢公子赏赐。”岁行云想,李恪昭拦下飞星,改拿自己的衣物给她,也算是一种保护与不动声色的提点吧。

  “赏什么赐?”李恪昭冷脸隐隐泛青,似有些怄火,“借给你的。记得拿天水碧织金锦武袍来还。”

  岁行云将衣服转交给容茵拿去改动后,便随李恪昭往西院去。

  途中,她又问:“不知府中管事是哪一位?请公子示下,往后若再遇这等琐事,我也好先请管事帮忙斟酌。”

  “府中琐事无专人掌管,这几年都是我与叶冉、飞星胡乱分担。往后若衣食用度上有需,可……”李恪昭卡顿一瞬,才接着道,“可说与叶冉。叶冉在我们三人中年岁最长,又是我公父跟前出来的人,考虑事情会较周全稳妥。”

  “是。”岁行云应下,规规矩矩跟在李恪昭身后半步。

  路上见李恪昭仍是冷面不豫,岁行云有些忐忑:“公子似有薄怒,是不是我想岔什么了?莫非,公子本意并非想提醒我,不可私自问别的男子借……”

  李恪昭回眸淡睨,打断她的自说自话:“你遇事头一个想到寻飞星帮忙,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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