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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2)





  “我不急,半点不急。就是问问,”岁行云立刻坐正,一本正经道,“再说了,公子岂会赖上我?我知道,这婚事当初您更多是因不得已。如今场面上大致敷衍过去,您也清楚了我是个什么德行,能看上我才怪。我对公子而言绝非良配,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她的观念、做派、性情,对当世之人来说确实怪异不着调。

  而李恪昭是要成大事的人物,待将来归缙,他就要面临储位权柄之争。届时各方人马会从方方面面审视他,而伴侣是否具有世人眼中的主母风范,这也是极其重要的。

  到那时,一个真正端庄娴雅、温柔得体的贤内助,才符合李恪昭最大的利益。

  “若我偏就瞎眼了呢?”李恪昭眉梢轻扬,以一种极其抬杠的语调反问。

  “公子放心,小大夫明秀于岐黄之道颇有天份,再瞎也能治!”岁行云笑嘻嘻给他杠回去。

  她虽两世为人,却未真正体会过两情缱绻的滋味。满心执念就盼着将来有所作为,有个一官半爵,拥个温柔懂事的小郎君相守终老,美滋滋过点安逸富贵的小日子。

  以李恪昭的身份,在当世来说大概很难做到只与一人相守终老。

  且他绝非温柔贤惠嘤嘤嘤的小郎君之材,更没可能随她去过什么安逸富贵的小日子。

  所以,她打从一开就没敢当真将李恪昭看做伴侣人选。

  “呵。听起来倒像是你很怕我看上你。”李恪昭轻飘飘白她一眼,重新低头,提笔蘸墨,

  岁行云偷偷冲着他头顶做了个怪相,话却说得漂亮:“不敢不敢。实在是我悍妒,绝不容三妻四妾。若公子看上我,那图什么?图我将来有本事闹得家宅不宁?图我一言不合就敢提刀与人对砍?这不能够啊。”

  “与谁对砍?”李恪昭半掀眼帘看向她,警惕确认。

  “自是那胆敢三妻四妾的混蛋了,总不至于去砍那些无辜妻妾,”岁行云这次答得很认真,“我知道,但凡有些身份的男子都不会只有一位妻子。所以我盘算着,若有机会,将来挑个温柔贤惠的小郎君,我出生入死挣家底养他就是。”

  李恪昭握笔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冷声发难:“叫你昨夜回去看的那册书看完了?字都认识?想过我为何要让你看那个了么?”

  “看是看完了,似乎是一册残卷风物志?”岁行云心虚地笑笑,“半数的字都不认得。不、不是很懂公子让我看这书的深意。”

  可怜她上辈子求学时就是个弱于文强于武的“瘸腿学子”,虽必要时也能自律专注地捧卷阅读,却只是走马观花看个大概。

  若非如此,那她只需在李恪昭这里做个神棍军师,还不轻松混个风生水起?

  “一册书半数的字不认得,也不深思究竟让你看什么,还好意思守着我闲谈?自己算算与我扯淡多久了?”

  李恪昭像个验收功课后万般失望的严厉夫子,噼里啪啦训她个满头包。

  “好端端一册仪梁城周边山河民情纵览,如何看成残卷风物志的?!白教你认了一个多月的字,就认得‘嘤嘤嘤’是吧?”

  岁行云抱头蹿回窗边的小桌案,恍惚间宛如回到上辈子年少求学最初时,被训到一个头两个大,发懵的同时夹杂点恼羞成怒,既惭愧又想作死顶嘴。

  她边低头找寻昨夜那册书简,边小声嘟囔:“哪能只认得‘嘤嘤嘤’呢?公子压根儿就还没教我认‘嘤’字啊……”

  “你想学这字?”李恪昭冷笑,挑衅似地,“凭什么你想学我就要教?”

  “没想没想,自是公子教什么我学什么。”

  岁行云讪讪捧了那册竹简重往他那头去请教生字,心中咆哮腹诽:看吧,就知与这人绝对做不成夫妻!

  如今她为人下属,再怎么样最终也会向他低头服软。

  若当真做夫妻,她会低头服软才出鬼了!两人都不是温柔让人的性子,只怕一天打三架都不解气,日子没法过。

  第30章

  在李恪昭言简意赅的点拨下, 岁行云明白了他让自己读《仪梁周边山河民情纵览》的用意。(搜索小说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

  仪梁局势逐渐紧迫,缙、苴、薛三国质子府都在暗中谋求逃生之策, 李恪昭这显然是在做两手准备。

  一面由叶冉训练众人, 做好逃离蔡国时殊死杀出血路的应对;另一面却在寻找代价更小的退路。

  这些日子下来, 大家都察觉到,岁行云看待事情与叶冉不同, 有时甚至与李恪昭都略有殊异。

  所以他想借她的思考方式另做尝试,赌赌能否寻出一条更隐蔽、能尽可能减少届时与蔡国追兵白刃相接的逃离路径。

  他并未心安理得等着所有人为护他而死, 到如今依然在尽力,想将大家都活着带回去。哪怕那些人只是他名下的奴籍者。

  岁行云大为震动,李恪昭却神色如常, 还如先前那样郁郁板着冷脸,指节轻叩桌面。

  “哪些字不认得,还不赶紧问了去记?你闲不得,一闲就话多,还不拘男女。”毕竟休书未放,他名义上的面子总还要。到处跟人说喜欢什么“嘤嘤嘤”小郎君, 将他置于何地?!

  对, 就是这缘故, 并不为别的, 不酸。

  岁行云敛神,连连认错:“公子息怒, 我知错了。今后必定加倍刻苦, 稳重做人, 交朋友谨守分寸,绝不再惹公子生气。”

  *****

  自那日起,岁行云愈发刻苦,非但不再与飞星笑闹些荒腔走板的闲话,连带在李恪昭面前都言行庄重,非正事不闲谈。

  还在训练中协助叶冉引导、纠正众人,愈发有了得力可靠的沉稳模样。

  自三月初六起,西院的训练时长显著增加,强度也愈发骇人。但大家有了盼头后果然士气高涨,非但未出现叶冉担忧的心思浮动,反更加耐得摔打。

  但西院训练不再局限于力量与瞬时爆发的“傻大个”练法后,新增许多新军阵,另有手眼身法、暗夜视物、行进中快速变阵、瞬时转换攻防等。

  ,毕竟上辈子曾受教于举国顶尖的武科讲堂,又有山地临敌的实战经验,这些事岁行云可谓驾轻就熟,如吃饭喝水,无需旁人多费口舌。

  即算有些叶冉独创或当世特有法子,她理解起来也毫无壁垒,进展神速。

  但对奴隶出身、未经教化开智的西院众人来说,他们大多活了十几二十年都未独自出过主家院门,世间许多看似平常之事,于他们而言都是难以理解的玄奥混沌。

  有时叶冉解释到言尽词穷,甚至亲身示范,他们照葫芦画瓢也会在茫然中频频出错,急得叶冉直上火。

  有了岁行云的协助分担,叶冉总算能少喝几副降火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