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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1 / 2)





  *

  宫中。

  姬朝宗拿的是公差回来的理由,又有天子亲赐腰牌在身,旁人自是不敢拦。

  被人领着去天子寝宫的时候,姬朝宗看到祁王萧成则从里头出来,两人迎面相见,萧成则楞了一下,很快便笑着迎过去,高兴道:“表哥,你回来了!”他还是从前那副模样,明明已过二十却还是一派少年意气,好似长不大一般。

  姬朝宗凤眸淡淡扫过他的面容,神色平平,不露端倪,微低头,拱手,“王爷。”

  “都和表哥说过多少回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些虚礼。”萧成则扶住他的胳膊,语气不满,但想到姬家如今的境况是因为什么,又叹了口气,“我知表哥心里怪我,也怪我母妃,可那日的事,母妃也不知情,你知道她一向胆小,又是个不经事的。”

  自言自语几句,未听姬朝宗回应,他也不介意,仍道:“你放心,我已经求过父皇了,姑父肯定很快就能出去的!”

  姬朝宗淡淡:“多谢王爷。”

  又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胳膊,“我还有事向陛下回禀。”

  萧成则“啊”一声,笑起来,“看我,都耽误你的正事了,表哥快进去吧。”他说着让开步子。

  两人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姬朝宗突然停下步子,他站在高一阶的地方,垂眸看着萧成则,喊他,“王爷。”

  “嗯?”

  萧成则回眸,脸上还是一派笑意,“怎么了?”

  姬朝宗点漆凤目落在他脸上:“我听说太子明日就要去凉州了。”寒风扫过阶梯,男人声线偏凉,字却清晰,“王爷和太子兄弟情深,不去看看吗?”

  月色下,萧成则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好久才扯开一抹笑颜,“自是要去的。”

  姬朝宗看他一眼却未再说话,朝人点了点头,拾阶而上,留一个萧成则僵站在原地,寒风扬起他的紫衣,风灯摇晃,昏暗光线下,依稀能瞧见他从来是笑颜的脸上此时是一片阴鸷,狠辣阴毒的目光更是一直凝固在姬朝宗的身上,等到男人消失在门后,他这才沉着脸收回目光。

  ……

  两刻钟后,庄妃宫中。

  郁幼宜本来已经打算睡了,她一向有早睡的习惯,听宫人说祁王来了,有些讶异,却也没说什么,只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说着又朝镜中看了一眼,铜镜中倒映出一张美人面,这张脸温柔似静水,和故去的淑慧皇后十分相似。

  可她看着这张脸,心中却满是厌恶,恨不得用手里的金簪划破这张脸才好。

  她和郁云霓虽是一母同胞,幼时长得却并不相像,无论是相貌还是性子,旁人很容易把她们区分开来,郁云霓性子恬静、为人温和,是真正的名门淑女。

  她呢?

  她啊,性子跳脱得不行,不像郁云霓喜欢刺绣读书,她就喜欢出去玩,她年幼时的记忆是青草,是马匹,是艳阳,是肆意的风和无尽的笑声。

  那是什么时候越来越像了呢?

  大概是她的那些家人把她送进东宫的时候,就因为郁云霓生不出孩子,他们又不希望储君出自别的人家,所以他们就罔顾她的意愿把她送进东宫,让她成为郁云霓的替代品。

  不,

  她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她的存在,不过就是替他们孕育一个拥有郁、萧两姓血脉的一个孩子。

  真是可笑。

  她不知道郁云霓知不知道。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总归结局也是一样的。

  可如果只是这样,她倒是还没那么厌恶郁云霓,毕竟她是她的姐姐,是她从小就最依赖、最喜欢、最信任的阿姐……

  郁幼宜抓紧手里的玉篦,铜镜中的那张脸,神色狰狞,像从血污里爬出来的恶煞。

  可只是一会,她就收敛起了面上的情绪。

  披上外衣,郁幼宜抬步往外走,宫人上了茶水都退下了,殿中只剩萧成则一人,眼见端坐在椅子上的紫衣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她挑眉询问,“脸色这么难看,谁给你气受了?”

  她的语气有些惊讶。

  实则是自己这个儿子一向善于伪装,很少会有这样外露情绪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如今这样理应意气风发的时候。

  “还能是谁!”萧成则咬牙切齿。

  他就不明白,姬朝宗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臣子,哪来这么大的威风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以前是,如今也是,只要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不自觉低人一等的模样,萧成则就浑身难受,恨不得现在就直接灭了姬家。

  他就不信没了南阳姬家的头衔,他姬朝宗还怎么嚣张!

  郁幼宜细细想了想,倒也知道是谁了,她携衣入座:“姬朝宗回来了?”说着见他一脸不忿,连话都不愿说了,又好笑道:“好了,等你坐上那个位置,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身后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大慈大悲观音像”,周遭茶案上还有佛珠、法华经、檀香等物……宫里谁不知庄妃娘娘信佛?可早间诚心礼佛的女人此时斜坐在椅子上,没了平日伪装的温柔,夜里的她像是一条在夜里伺机而动的美人蛇。

  慵懒又危险。

  她的声音淡漠刻薄,表情漫不经心,手里握着一支金簪,一边挑着身旁的灯芯,一边看着那不住跳跃的烛火,淡淡道:“什么姬朝宗,什么姬家,他们不都是你脚边的狗?听话的时候就给块骨头吃,要是不听话,直接宰了炖汤就是。”

  萧成则听到这番话,心里的那口郁气总算是稍稍散去一些,他朝上座看去,“母妃,老头子的药该加重了。”

  他等了二十多年,可不想再出现什么变故。

  可郁幼宜听到这话却拧了眉,她收回金簪,回头目视男人,低声斥道:“他现在这样正好,谁也不会怀疑,你要是突然加重用量,难保旁人不会起疑。”恐他自作主张,她的声音微沉,“阿则,听话。”

  萧成则心中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