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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她素来认床,睡在过分柔软的绸缎被窝中,只觉浑身不自在,辗转许久未眠,只得将床幔一撩,低声唤道:“青杏!”

  外间亮起一盏烛火,青杏揉着惺忪的睡颜道:“小姐,何事?”

  “我睡不着,你上来陪我吧。”明琬掀开被褥,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明琬向来没有什么小姐架子,与青杏名为主仆,实则更像姐妹,常挤一张榻睡。

  但今时不同往日,洞房喜床,焉有丫鬟上去的道理?

  青杏有些踟蹰,朝门口张望一番:“小姐,这不妥……”

  “有何不妥?都后半夜了,不会有人来。”何况,闻致必是厌极了这桩婚事,又半身不遂,怎么可能有兴致来洞房?

  青杏拗不过明琬,只好吹了灯,小心翼翼地沿着床榻边沿仰躺。窗外灯火阑珊,影影绰绰一点昏光,熨烫着两位少女的心事。

  “唉。”明琬忽的长叹一声。

  “唉。”青杏也跟着叹了声。

  主仆二人睁眼看着黑漆漆一片的陌生帐顶,有一搭没一搭地絮叨许久,这才枕着四更天的梆子声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才发觉下起了小雨,

  按礼,新妇进门的第二天要早起,给公婆奉茶。但宣平侯夫妇已经不在人世,明琬跟着闻家阿姐的指引,去神堂的灵位前露了个面,祭三杯酒。

  闻家先祖的灵牌像是一把把尘封的剑伫立在神台之上,线香袅袅,诉说往日峥嵘。

  闻致也在,依旧坐在木质轮椅上,眼中落着一层深刻的阴翳,黑沉沉叫人看不透。

  祭拜完先祖,明琬退在一旁,与闻致相隔甚远,不安的视线落在相反的方向,刻意不去看那个冷情冷脸的人。

  闻雅的视线在二人间转了一圈,而后轻笑着,牵住明琬的手将她拉到闻致身边,有意撮合小夫妻俩道:“我做了云英面和桂花汤,早膳大家一起吃吧!”

  明琬对闻致的印象着实不佳,被硬拉着站在他身侧,颇为不自在。看在闻家阿姐的面儿上,她只得腼腆笑笑,应允:“好呀。”

  闻致眼下一圈疲青,累极般淡漠道:“阿姐先吃,我身体不适,不奉陪。”

  “阿致,不吃饭怎么行……哎!”

  闻雅欲劝,闻致已自顾自调转轮椅,缓慢推行出去了。

  檐下滴雨,明琬看着他清冷疏离的背影,在心中轻哼了一声。

  她最不喜这种人了,自己不痛快,就要弄得周围所有人跟着他一起不痛快。

  第04章 跌倒

  厅堂之中,早膳馨香丰盛,却只有闻雅与明琬相对而坐。

  “阿琬,你尝尝这个。”闻雅体贴地给明琬夹了一块荷花酥,自己没吃,只偶尔望着闻致居住的东院暖阁出神。

  明琬夹住荷花酥细细咬了一口,赞道:“好吃!”

  闻雅蹙起的柳眉这才舒展开来,温婉笑道:“真的么?以前阿致也最爱吃我做的荷花酥……”

  声音戛然而止,闻雅掩饰般,将剩下的一碟荷花酥尽数推到明琬面前,轻声说:“阿致自小心高气傲,性子倔,让你见笑了,但他并非好歹不分之人,时间一长自会想通。”

  明琬摇首一笑,并无怨怼之色。

  正巧丁管事进门,来向闻雅复命。

  “送过去的早膳,他吃了么?”闻雅问。

  丁管事答道:“世子说要看会儿书,暂且搁在一旁,他饿了自会取用。”

  “药呢?”闻雅又问。

  丁管事摇了摇头。

  明琬在一旁听着,一听到“药”便老毛病犯了,下意识问道:“他吃的什么药?”

  丁管事道:“回少夫人,不过是茯苓、甘草、人参和枣仁配成的安神汤。自去年出事以来,世子的睡眠便十分糟糕,常半夜惊醒,通宵不眠,看了许多大夫也无用。”

  “我险些忘了,阿琬不是会医术么?瞧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依我看,那些胡乱开的药方子也不必吃了,现成的大夫就在府中,何须病急乱投医?”

  说着,闻雅拉住明琬的手恳切道:“阿琬,阿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儿上,多多照拂阿致的身子。”

  明琬心想:你们放着那么多太医、名医不求,反倒求我这个小小的药园生,这才叫“病急乱投医”……

  何况闻致那人,一言不合就会出手揍大夫的。

  但面对闻家阿姐殷切的眼神,她亦不忍拒绝,半晌轻轻打了个嗝,支吾应道:“按理,这本该是我的本分,可我毕竟只是一介小小药园生,连女侍医都暂未考上,实在不敢班门弄斧。”

  “我倒听说,你未考上女侍医,是因为年纪还不满十七岁,并非医术不精。”见明琬窘迫,闻雅轻笑,放缓声音道,“不急,来日方长。”

  用过早膳,丁管事已召集府中下人,一齐肃立在厅外拜见侯府的新主人。

  出乎意料的,偌大一个宣平侯府,下人却是少得可怜,杂役小厮,侍婢厨子,浆洗缝补的大娘,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人,当真是门庭冷清。

  丁管事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自侯爷和老夫人去后,下人们散了十之六七,已大不如从前了。”

  说着,他命人奉上府中账簿和调动银两的令牌,恭敬道:“以前是受老夫人临终之托,丁某才暂管府中大小事务,如今您来了,这些自然是要物奉原主。”

  明琬小门小户出身,从未管过钱银账目,可不敢接这烫手山芋。何况,她不想让闻家人误以为她是为钱势而来,遂谨慎婉拒道:“我年纪太轻,只会行医辨药,并不会持家之道,还是按照老夫人的安排,照旧才好。”

  两人推辞来推辞去,一旁的闻雅见了,温声提议道:“依我看,府内大小事务及收支还是丁叔管着吧,待阿琬适应些再慢慢教会她,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