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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 / 2)


  沈茴望一眼花匠台上的染料,走了过去,停在裴徊光身侧。倒不是她不想坐,而是花房里再无第二个凳子。

  裴徊光瞥了她一眼,恍然地“哦”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腿。

  沈茴紧紧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才僵僵往前挪了半步,心惊胆战地坐在他的腿上。

  “转过身来。”裴徊光没看她,认真调弄染料。

  沈茴依言,慢吞吞地转了身。裴徊光伸了胳膊,绕过她的后腰,将她整个身子圈在了怀里,继续调染料。

  沈茴如坐针毡,苦恼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调颜色。她望着花匠台上的诸多染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徊光终于将染料的色泽调试满意了,这才将目光落在沈茴身上。

  他的目光落下来,沈茴心头一跳,忽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花匠台上没有画纸!

  她不敢置信地抬眼,对上裴徊光的目光。

  裴徊光耐心十足地等待着。

  他不喜欢逼迫别人,等着人主动送上门。

  远处,隐约还能听见孩童的笑闹声。

  沈茴攥紧的手将裙子攥出重重的印子,那精致的绣理似乎被她的指甲划烂了。她忽然又一松手,然后低下头解衣。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既是自己选的路,那就不必落泪委屈,即使头破血流,也得笑着走到底。

  上衣尽数褪下,层层叠叠堆在腰侧,繁厚的衣物越发衬得她腰身纤细,不盈一握。

  沈茴转身,取了搭在笔搭上描底子的细画笔,然后转过身来,将画笔递给裴徊光。

  “掌印。”她含笑将他望着,眼尾轻勾三分娇媚。

  裴徊光深看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笔。他视线下移,开始落笔,将花匠台上的那盆绿萼梅,一笔一划认真落在这世无其二的画纸上。

  花房里是不会生炭火的,有些冷。

  落在身上的笔墨,也是凉的。

  沈茴勉强撑着,努力抵抗这种无孔不入的寒,在心里盼着这折磨快些结束。

  “你等等我呀!”

  “我们去花房里玩!”

  “对,藏在花房里让母妃寻不见!”

  外面响起几个小孩子的笑闹声,紧接着又有宫人叮嘱小主子慢些跑的声音。似乎,还掺杂着几个妃子的谈笑声。

  脚步声和笑闹声越来越近了。

  沈茴抬眼去看裴徊光,他手握细笔,正在描蕊,画得专注。

  “掌印……”沈茴低声颤音,身子跟着一颤,裴徊光落蕊那一笔便歪了。

  他皱了皱眉,重新去蘸染料,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17章

  沈茴咬唇,瞪着裴徊光的淡然。

  门外的那个小太监会守着门,不让旁人进来吧?否则裴徊光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被人撞见?

  不不,在意被撞见的人是她。兴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呢?

  沈茴心里挣扎犹豫。

  她想现在就起来,把衣服穿好,纵使惹恼了裴徊光。又忍不住赌小太监会在外面守住,不会有人进来的。

  沈茴听见了推门声,却是不远处的另一间花房。

  “哎呀,这里头怎么脏兮兮的!”

  “几位公主,这花房里乱着呢。咱们去别处玩。”

  “奴婢刚刚看见晨妃在寻公主呢……”

  说话声和脚步声逐渐远了。

  沈茴这才松了口气,僵硬的脊背微微软下来。她低着头,缓了半天,才慢慢抬起眼睛,望向眼前的裴徊光。

  从始至终,他都在很认真地描画。

  沈茴眸中浮现了几许不解。都说司礼监掌印太监裴徊光行事古怪非常人所能理解,沈茴觉得这话可真是没错。正常人谁能理解一个疯子的所作所为呢?

  她望着他专注的样子,不由顺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笔尖。然后,她看见了绽在她胸口的绿萼梅。

  沈茴一怔,脸上迅速攀上一抹红,立刻移开了视线,不肯再多看一眼了。

  花植盆景堆满地,粉的山茶红的梅,白的玉兰紫的堇。

  各色芬芳遮不住他身上淡淡的玉檀香。

  花房里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