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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回殿下,并无异样。只是上回醉酒被您伤了颜面,好几日都没出院门,这两日才缓过来。”

  姜婶觑着他的脸色顿了顿,又道:“今早天不亮就出去,带了辛茴随行。说是与闻大学士家的闻音姑娘有约。”

  “哦。”萧明彻总觉得姜婶的眼神不对劲。仿佛在看着一个负心汉,又敢怒不敢言。

  回到北院沐浴更衣后,萧明彻在书房里独坐许久。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有许多人对他说过:你母亲是因生你才殒命的,所以,无论再难你都得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呢?这就没人告诉他了。

  他一直就很麻木地活着。

  不管是去战场搏命以换取立足之本,还是笨拙但竭力地步步为营,艰难挣扎着求存,都只为那空洞的“活着”二字。

  没有太大念想与野望,甚至没有太多喜怒哀乐。

  无论得到或失去,对他来说都好像没太大差别,都一样不知所谓。

  可是,自从李凤鸣在雪地里握住他的手,有些事似乎慢慢不同了。

  但他又总说不清楚是什么事不同。

  上月底李凤鸣宫宴醉酒,一场酒疯从路上撒回府中,之后这些日子,萧明彻愈发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近来他一连数日没与李凤鸣碰面,但身边每个人似乎都在用眼神、语言和神情暗暗谴责他。

  他懒得做什么辩解,也不知该做何辩解。

  毕竟,他和李凤鸣之间的古怪关系,连他自己都不知算个什么事。

  正申时,萧明彻终于勉强理顺混乱思绪,大致想好待会儿见到李凤鸣时要说什么。

  这才拿上府库钥匙,抱了今日千金买回的那盒珍珠,慢吞吞出了北院。

  *****

  走到李凤鸣小院门口时,萧明彻驻足,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突然紊乱。

  实在是莫名其妙。

  当年初次上战场砍人时都心如止水,此刻只是要去见李凤鸣,和她说两句话而已,这颗心在瞎蹦跶什么?

  正烦躁自省间,他的余光瞥见有人正往这边行来,便转头望去。

  这一望,萧明彻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来人是刚从外头回来的李凤鸣与辛茴。

  李凤鸣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边走边与辛茴说着什么。时不时做出个幅度不小的手势,像是激动,又像是雀跃。

  她身着柔美端雅的绯色衣裙,梳着百合髻,发间那有金线流苏的蝴蝶簪娇俏又灵动。

  随着她的身移影动,小蝴蝶轻轻扑扇着漂亮的金色翅膀,流光溢彩,远远刺痛了萧明彻的眼。

  待到李凤鸣走到跟前,他一反常态,主动开口:“姜婶说,你今日与闻音有约。”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干发涩,语气生硬木然。

  李凤鸣蹙眉凝望着他:“对,上次宫宴时与闻音约好的。”

  骗子。

  萧明彻盯着她,眼前不停闪回着讲经堂内的那一幕。

  绯色衣裙的女子扑在蓝衫少年怀中。金簪上的小蝴蝶在百合髻间轻轻扇动着小翅膀。

  他觉得自己眼睛可能突然充血了,看着眼前这骗子,竟像蒙上了一层淡红光晕。

  萧明彻想,他得立刻去福郡王府催问那蓝衫小子的身份。

  不管那小子是谁家的,也不管那小子有多大本事、有如何的抱负与襟怀,今夜都得被套麻袋沉江。

  勾引别人妻子的野男人,必须被沉江。

  这暴戾阴郁的念头乍起,便再也按捺不下去。

  萧明彻猛地将手中那盒珍珠,连同在掌心里捏到发烫的府库钥匙一股脑塞进李凤鸣怀中,抬脚就要走。

  却又僵住,呆滞地看着李凤鸣。

  “我都还没瞪你,你倒先瞪我?!”李凤鸣脸上突然烫红如熟虾。

  “你老实说,你那爪子究竟是开天眼了,还是没长眼?!”

  “我……”萧明彻极其尴尬,“是意外。”

  李凤鸣将那盒子丢给目瞪口呆的辛茴,然后顶着愤怒的大红脸冲向萧明彻,凶猛开打。

  “管你意外还是意内!”

  “你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居然花一千金买了我八十金卖出去的珍珠!”

  “要不是辛茴把我按进闻音怀里,我当时就要冲上去打掉你的头!”

  “我冷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决定忍住不揍你!”

  “可你那嚣张的爪子,已经是第二次袭击我‘广阔的胸襟’了!这就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