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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犹剪灯花弄(7)(2 / 2)


  写花笺的地方不大,只零散置着几张圆桌,人们纷纷围在那里,没有座椅,便拿着毛笔趴在墙上写。

  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出乎曼卿意料,赫连澈什么都没写。

  花笺纸在他手上翻来覆去。

  他垂着眼眸,极耐心地将它慢慢折迭成一颗桃心,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水灯之内。

  河岸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绕了许久,方找到一块空地。

  只见男人蹲下,将灯落于水面。那盏并蒂莲花样的花灯,便摇曳着微芒,渐渐飘远。

  “曼曼,明年我们再一起来放花灯,好不好?”赫连澈仍是蹲着,没有起身。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如同被夜风吹碎的玻璃灯,失意中又带着点乞求。

  良久,都没有等到答案。

  赫连澈望着地面上女人细长的倒影,哑然失笑。

  河面花灯正随层层波浪往前摇曳,粉色花灯映着黧黑色河水,一边是无尽的亮,一边是永沉的暗。

  雪虐风饕,曼卿回到司令府,立刻去天天院落看他。

  他这几日总是感冒,曼卿不想让他出去吹风受凉,因此只留他在家中休养。

  进屋时,天天正坐在床上,望着挂在床角的走马灯,咧着小嘴嘻嘻乱笑。

  他指着它,奶呼呼说,“妈妈,妈妈。”

  一双近似凌子风的黑眸在烛火映耀下,莹莹发亮。

  “夫人,小少爷吃了药,身子好多了。”乳娘笑道。

  曼卿点头,从床角摘下走马灯,提在手上逗天天玩,又问乳娘,“哪里来的灯?”

  “不是夫人买的么?”乳娘惊讶,“前会子二门递上来的,说是夫人命人送回来的。”

  苏曼卿柳眉微蹙,再去瞧那灯,只见灯上美人,或笑或嗔,或喜或怒,扇扇流转,栩栩如生。

  不就是凌子风买走的那一盏?

  “本来小少爷醒了瞧不见夫人还哭个不停,看到这灯,倒是乐到现在。”乳娘在旁解释。

  苏曼卿只觉胸间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起来,又酸又涩。

  “天天,这灯是爸爸送给你的。”她忍住眼泪,轻声道。

  凌天眨了眨眼睛,以为她指的是赫连澈,忙摇头说,“赫连叔叔是叔叔,不是爸爸。”

  曼卿摸了摸他脑壳,泪珠子不受控地直往下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