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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2 / 2)


  听闻她那般风光地得了公主爵,背后许多酸溜溜的小话自是不少。

  不过她虽有小泼皮的名声,却没真当罪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连说她小话的人也拿不出什么具体把柄来讲,只能捡些有的没的。

  被议论最多的一点就是——

  “又有出色的兄长和弟弟!陛下看重的到底是信王殿下与三公子的功绩,她沾光而已!”

  没几日,昭宁帝在新年典仪上大行封赏,钦赐长乐公主赵荞位于镐京城北近内城处武进大宅一座,帝君苏放亲绘修缮蓝图以贺。

  非常适时地将这种酸气四溢的不实揣测堵得哑口无言。

  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若昭宁帝仅仅是因看重信王赵澈及三公子赵渭而恩及赵荞,那就不会特地赏她一座宅子允她自行开府。

  这时有公允者弱弱提及,“昭宁二年初茶梅国使团来访时,长乐公主曾以水连珠力压使团挑衅,扬国国威;五月南郊送暑时又独自击杀十一名刺客,也是有功的”。

  也嘴硬者坚持认为,“便是有这两桩功劳,那顶天封个郡主也够了。如今竟封了公主,还不是因她会投胎!”

  新年过后,沣南贺氏以家主礼向信王赵澈正式发出议亲之请,双方于昭宁三年元月廿五齐聚,协商赵荞与贺渊的婚事。

  通常这种议亲都是在当事小儿女已两心互属的前提下,两家以宗族名义正式会面,不过是例行礼数商量文定与正婚典仪的细节而已,通常很快就会达成共识的。

  可这两家却无端端卡在了“文定与正婚典仪的日期”这个问题上。

  两家都是森严高门,能有这点风声传出来就已是极限,具体是哪方在婚期上有异议、为何僵持不下这种细节,就不是闲杂人等能打听得到的了。

  不过这消息一出,外间等着赵荞笑话的人又有话说了。

  “定是贺家不满意她,便想将婚期往后拖,久了说不得贺大人就从鬼迷心窍里醒了,这事就可以不了了之啦!”

  “那可不?听闻贺大人的母亲最是贞静持重,想是不喜她那般张狂胡来的任性脾气,任她是公主老太太也瞧不上。”

  转天,这消息被贺渊表弟骆易传到贺渊母亲耳朵里,给老太太当场听笑了。

  “就你七哥那没事闷在书房里自己哄自己玩的孤僻德行,能有个活泼泼的小姑娘被迷了心窍愿意搭理他,已经很不错了。以往满京里就找不出哪个姑娘愿意捡他回去的,我能好意思瞧不上谁?照我看,倒是皇家有意拖一拖,想让公主再慎重抉择人选。”

  贺渊幽幽瞥了一眼自家亲娘:“母亲说的是。”

  说笑归说笑,老太太在转乱中颠沛半生,心胸眼界非寻常人可比,岂会轻易以流言衡量一个人的品行?

  她虽对赵荞并不了解,对自己儿子总是知道的。若那姑娘当真如传言那般,只空有一副好皮囊与一个走运的好姓氏,她儿子是不会动了心思的。

  再说了,此次议亲之所以陷入僵局的原因,外人不知,老太太还能不知么?

  “看我做什么?是你小子自己要犟的,”贺母没好气地嗔了儿子一眼,“长乐公主议亲,自当按《皇律》规制来走。虽说信王殿下才是公主亲兄长,可成王殿下既是她堂兄,又是管宗亲事务的宗正寺卿,仪程之事他自该出言,就你偏说人家公报私仇,非要杠。自己急去吧,谁管你。”

  *****

  元月天寒,赵荞近来也无非出门不可的大事,便窝在暖阁里美滋滋捧着热果茶,一边听阮结香念着近来外间各种闲言,一边拿炭笔在手中那本小册子上写满古怪符号。

  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赵荞虽天生不能识字,可她名下产业众多,又做着消息买卖,平日需上心的事不少,若不记下来是很容易遗忘或记混的。

  所以她有很多这样的手书小册子,分门别类记不同的事。不过里头都是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古怪符号。

  被成王殿下公报私仇堵了心,又被亲母毫不留情一顿排头,贺渊只能奔往长乐公主府寻求心上人的抚慰了。

  贺渊一来,阮结香自是识趣地让位退下,出去时还贴心地让外头的侍女们退远些——

  那俩人腻在一起可不得了,天知道会不会传出什么不得了的声音。

  暖阁中,贺渊跽坐在地榻上,从后抱着赵荞,脑袋在她颊边蹭来蹭去,委屈巴巴兼之哼哼唧唧。

  “他就是故意作梗!他后来知道我在泉山坑过他,让他被林大人写信骂了,就公报私仇。你不站我这头就算了,竟连主持公道的意思都没有吗?”

  关于贺渊在泉山时暗中坑了赵昂一把的事,赵荞也是前几日议亲时才知道的。

  她除了想笑之外并没有别的念头。两个幼稚鬼斗气,这公道她真的主持不了。

  “他不承认是故意作梗,咱们也不能对他诛心,是吧?”

  “你不想法子,还笑!”贺渊张口咬住她的耳珠,“再笑吞了你。”

  “这要想什么法子?他是按《皇律》有章有法来的,皇帝陛下都不能轻易驳他。”赵荞躲开他的唇齿,笑倒在他怀里。

  看这人起急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开怀的事,“冷冰冰”变成“蹦蹦跳”,越看越好笑。

  贺渊恼了,两手捧住她的脸颊揉来揉去:“说,怎么办?你肯定有法子的。”

  “成王兄不是说了么?文定与正婚典仪间隔半年这是《皇律》规制,咱们照着走不就与他相安无事吗?”赵荞眉眼弯弯,反手以食指抵住他的额心,“松手!不要再揉我的脸了。”

  “可他也说了,文定之后不许单独见面啊!!”贺渊悲愤哀嚎,不揉她的脸了,改将她整个人按在怀里揉来揉去。

  以贺渊的身手,若想避人耳目偷着来见心上人,那也不是做不到。可他不敢托大,万一百密一疏呢?

  赵昂可是掷地有声撂下了话:二人文定之后,若是贺渊被逮到私下单独见赵荞,他将以宗正寺卿的身份联合监管京官、宗亲言行风纪的都御史府对贺渊发起弹劾。

  弹劾本身并不可怕,这也不是什么重罪大过。可成亲这样大的喜事,处处都要讲究吉兆,谁愿触霉头上来就背个弹劾?!

  不行文定之礼,就没有名分;没有名分,就更不可能有正婚典仪。

  可文定之礼过后,他与赵荞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反倒需按规制遵守约束,在大婚典仪之前不能在私下里单独见面。

  赵荞不担朝职,若再不许私下单独见面,贺渊与她根本就见不着了。

  整整半年,可要了命了。

  眼下的情形就是,除非担任宗正寺卿的成王赵昂松口,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赵荞与贺渊的婚事就必须严格遵照《皇律》规则来,没处说情去。

  昭宁帝与帝君是摆明不插手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