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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 / 2)

  可等她到了地里碰见李冬梅的娘就傻眼了,李冬梅的娘在干啥?咋跟好几个人说那八两聘金的事儿呢?这事儿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她有些着急地走上前去,拉着李冬梅的娘道:“婶子你这是干啥呢?”

  李家媳妇瞥了她一眼,因着老太太的拒绝有几分迁怒,“我干啥了?你大姐看不上我给介绍的好人家,还不兴我帮别人牵线了?”

  阮香兰急道:“这事儿冬梅知道吗?你问过她吗?没准人家根本不乐意呢?”

  这话不止李家媳妇听了不舒服,就是旁边那些求人帮忙牵线的也不乐意啊。

  “你这闺女咋说话呢?合着就你大姐能入了人家的眼,我们的闺女都配不上是不是?”

  “就是,你这话啥意思啊?瞧不起我们家闺女是吧?”

  “我们商量亲事跟你有啥关系?你个小姑娘也好意思来说这事儿?这是想替你大姐把亲事抢回去了?她上一门亲事还不是你抢走的?跟这儿装什么姐妹情深呢!”

  阮香兰吓了一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我没有,我什么时候抢过她的亲事?你们可别胡说!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们瞎说啥?”

  眼看几人还不罢休,阮香兰不敢再辩解,匆匆忙忙地跑了。不过李家媳妇却心里犯起了嘀咕,她和阮家那重男轻女不注意闺女的爹娘不同,她对闺女交了几个小姐妹还是比较了解的。这阮香兰和她闺女就挺熟,刚刚那么说话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难道亲家的远房亲戚还真的非阮玉娇不可?那她这都夸下海口了可咋收场?

  李家媳妇顿时没了跟人闲扯的心情,赶紧找了个借口溜走,想着在问过闺女之前还是不要再跟人瞎说了,毕竟她也只是个牵线的而已。

  她虽是收敛了不少,可她还是把阮香兰吓坏了。虽然只要李冬梅的婆家坚称那人就是他家亲戚,这事儿就露不了馅,但知道的人多了,她心里还是怕得厉害,惊慌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着想这些时常走神,她还被阮金多骂了好几次,几乎把之前受的气全发泄到她身上了,让她心里的压力更大,惶然得都要崩溃了!

  反倒是被她算计的阮玉娇该干啥干啥,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自由了,看得阮香兰差点吐血!

  其实阮玉娇不是没受影响,只不过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无谓的吵闹发泄没有任何用,自然还是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干完家里的活儿,她照样带着衣裳去庄婆婆那里,但比起平时,她还是沉默了许多。

  庄婆婆经历那么多事,本就比旁人敏感,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道:“娇娇啊,你这是咋了?在家受委屈了?”

  阮玉娇摇摇头,勉强扯起嘴角笑道:“没啥,还不就家里那些事吗?家里只有我奶奶是真心疼我,别人……只会教人心寒。”

  这些事不需多说也能让人明白其中的辛酸,庄婆婆不习惯安慰人,沉默半晌说道:“往后你在家不痛快了就过来这儿,就当这儿是你第二个家。”

  阮玉娇抬起头,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笑道:“那先谢谢婆婆了,我可不跟您见外了。”

  “见什么外?好几年了,打从我外孙走了以后,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关心我。我老婆子是性子比较怪,但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真心换真心,对好人好,总会得到回报。而那些恶人,也早晚会自食恶果。

  因为庄婆婆的话,阮玉娇心里好过了不少,她有奶奶和庄婆婆,有几个弟弟,有孙婆婆,还有恩人和那些曾经帮过她的人。其实她虽然遇到了很坏的人,但她也遇到过很多好人,想想奶奶和庄婆婆的经历,她们这一辈子不也遭受过很多苦难吗?人的一生也许就是如此,好好坏坏掺杂在一起,就是人生百味了。

  阮玉娇回家以后感觉家里的气氛好像更诡异了,尤其是阮香兰和阮春兰,脸色都难看得厉害。陈氏有些幸灾乐祸,大约是觉着她与大房闹掰了,肯定想看大房笑话,便来同她说:“今儿个你两个妹妹可是惨了,你爹把三丫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娘闷不吭声的也没少掐二丫撒气。我猜二丫胳膊上、腰上肯定青紫了一大片,啧啧,有这种娘还不如没有,那么丢人的事都干得出来,亏她还总在我面前摆长嫂的范儿,凭她也配?!”

  阮玉娇诧异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稀奇,那对夫妻本就是爱面子又没本事的人,有气没处撒,倒霉的铁定就是他们的闺女了,毕竟闺女在他们眼里都是赔钱货,怎么作践都不过分。不过她只是对陈氏笑了下,说起村子里的事。陈氏怎么埋汰大房两口子都无所谓,她这个晚辈就不合适了,心里有再多想法也不能随意接话。

  大房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每天阮香兰和阮春兰都是一副备受欺负的样子,可那是她们的爹娘,她们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憋屈的忍着。尤其是阮春兰,她一向假装自己很懦弱,被刘氏当成出气筒也没办法反抗,她曾装作不经意地露出胳膊上的青紫给阮玉娇和老太太看,但过去她们祖孙被她利用过很多次,自上次她差点烫到老太太被阮玉娇揭穿之后,她们祖孙就不再帮她出头了,有些人心肠不好,并不值得帮助。阮玉娇心地善良,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

  阮春兰找不到救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才几日工夫就显出憔悴来了。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中的恨意久久无法平息。她娘只不过是个勾引别人丈夫的下作女,凭什么整天打她骂她?她爹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闹出那种丑闻,哪里来的脸大呼小叫?还有阮香兰,不过定了张家的亲事就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瞧不起她。小壮被她照看那么久居然一声姐都没叫过,反而整天追着阮玉娇跑,“姐姐”、“姐姐”喊得亲热,仿佛只有那一个姐似的。

  阮玉娇拿她当陌生人,宁可悉心照顾小壮那个魔头都不肯替她出头,算个什么姐姐?老太太向来偏心,为阮玉娇打阮金多耳光,对她却不闻不问。还有看热闹的二房,全都不是好东西!她这些年在家里当牛做马,结果这些人是怎么对她的?他们全部都该死!

  翻腾的恨意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但阮春兰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反抗。既然不能反抗,那她就逃!她一直在家里忍着就是想嫁人以后能过好日子,可上次陈氏提起她的亲事,刘氏却打从心底里看轻她,认定她配不上好人家。那她还等什么?等着被胡乱嫁个老光棍吗?!还有小壮,她一直讨好小壮想让他以后给她撑腰,让她在婆家有底气,可小壮分明不记她的好,这个家留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念头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她脑海中,越来越强烈,等到天亮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她要逃,偷走全家的银子逃。往后她去过自己的舒坦日子,让这些人变成穷光蛋窝里斗去吧!

  第二天下地干活儿的时候,阮春兰突然捂住肚子说肚子好痛。刘氏骂了她几句,看她实在干不了活儿,不耐烦地叫她赶紧回家。阮春兰缩着肩膀地往家里走,谁见了她都跟没看见一样,毕竟她向来如此,不爱说话,胆小内向,大家也都习惯了。

  待回了家,阮春兰拿起院子里的棍子二话不说就打在了阮香兰的后颈上。阮香兰看见她还没等说话就晕了过去,晕倒前脸上满是惊愕。

  阮春兰又用棍子在她身上狠狠打了几下,替往日的自己出完气才将棍子丢到一边。她跑进老太太屋里,挪了下木柜子,把下面压着的银子都拿出来,可拿到手里一看居然才三两。她不敢置信地摸了半天,确定下面确实再没有银子了,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她是偶然看到老太太挪了下木柜,猜测银子铁定在这个地方,可没想到竟然只有这么点,老太太的银子不是有二三十两呢吗?这么点怎么够她逃?

  阮春兰快速打量着房间四周,手上动作不停,到处乱翻,可她足足翻了有两刻钟都没翻到一个铜板。她有些不甘心,可她不敢再耽误时间,跑得晚了肯定会被人追上的。拿着三两银子,她有些后悔,可刚刚她打晕了阮香兰,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先逃了再说。

  衣服包裹是她前一晚趁夜收拾的,她把银子收好,又往包袱里塞了两个饼子就快速往外跑。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在门口撞见了阮玉娇和四个小子!

  阮玉娇错愕地看着她,下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顿时眼神一凛,冷声道:“你干什么?”

  阮春兰心里一惊,脸色发白地攥紧了包袱,也不回话,抬腿就要跑。

  阮玉娇忙出声喝道:“快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大柱、二柱虽还没过十岁,可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了,力气大着呢。一听阮玉娇的吩咐,下意识地就抓住了阮春兰两个胳膊,小壮更是直接冲过去抢她的包袱,喊道:“你要干啥?这里头是啥?你到底干啥坏事了?”

  阮春兰一边推攘着一边惊慌喊道:“你们放开我!是爹叫我去送个东西,你们赶紧放开我!”

  可惜这时候阮玉娇已经跑进老太太屋里看了一圈,确定了老太太的银子丢了,屋里还被翻得乱七八糟,哪里能放她走?阮玉娇抓了个绳子趁乱把阮春兰捆了一圈,对大柱道:“你快去喊家里人回来,记得别叫别人知道!”

  阮玉娇把绳子打了个死扣紧紧抓住,用力往院里拽。本来这种捆根本捆不住人,很容易被挣脱开,但二柱和小壮紧抓着阮春兰的双臂不放,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竟一时失衡跌到在地。阮玉娇趁机揪住她的衣服就把她拖进了院里,命小壮关好了大门。

  阮玉娇累得气喘吁吁的,几乎已经脱力了。阮春兰满眼恨意,一个翻身就朝她扑去。阮玉娇没躲过,被她压在地上,多亏二柱和小壮反应快用绳子把她拽偏了,不然她的指甲就挠在阮玉娇脸上了!

  阮玉娇心有余悸地和二柱、小壮一起抓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用于又把她捆了两圈,然后直接把绳子另一端捆在井边,见她一时逃不了才松了口气。

  折腾这么半天,大柱总算把家里人全喊回来了。老太太担心阮玉娇出了啥事,第一个跑进院子,看到院里的情形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这是咋了?”

  阮金多等人都跟着进来,瞧见阮玉娇他们满头大汗累到虚脱的样子,和被捆住不停挣扎的阮春兰,都有些不明所以。刘氏眼睛往旁边一扫,突然看见晕倒的阮香兰,顿时惊呼一声跑了过去,“香兰!香兰?这到底是咋回事?”

  阮玉娇喘匀了气,让大柱把门关上,指着阮春兰道:“我们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她抱着个包袱往外跑,我瞅了一眼,她偷了奶奶的东西!”

  “啥?!”老太太瞬间瞪大眼,赶紧跑进屋去。其他几人也都发懵地跟了过去,结果看到老太太屋里乱七八糟,像是被洗劫了一样,而老太太直奔木柜子那里,果然找不到下面的银子了。

  几人出了屋打开那个包袱,只见里面是几件阮春兰的衣裳和两个饼子,这……分明是要离家出走啊!陈氏皱眉道:“大嫂,你搜搜二丫的身吧,这里头没有银子啊,不知道被她藏哪儿了。”

  刘氏气得要命,冲过去抓住阮春兰就是一顿搜,口中还嚷嚷着,“你个缺心眼的咋不说话?到底咋回事你不会说啊?你大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没偷你奶东西吧?你能有那胆子?”

  小壮不乐意地道:“娘你啥意思?我都看见了,还能冤枉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