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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疗愈(2 / 2)

  看得戚梧直想把她抱进怀里狠狠揉一通才好,努力克制着自己,转身去洗碗。

  戚桐每天要处理的公事有很多,晚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通常她都是泡一杯咖啡,然后再熬上半夜。

  然而现在是不可能的了,咖啡被无情的倒掉,换上甜香的鲜奶,被监视着喝光之后被一把抱起回到卧房睡觉。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爸,我真的不能睡,明天文件下达不出去会有很多损失的。”她无奈的看着他抱着手不为所动的样子。

  “怎么,现在戚氏已经废物到一点损失都赔不起的地步了?”

  她哑然:“不是……”

  “不是你就睡觉,听话。”他把她按在床上。可这次戚桐也是铁了心了不能依他,“爸,这真的很重要,我不能光顾着我自己,下面的人也要吃饭的。”

  戚梧皱眉,“那周莫言是干什么的,这些工作在公司都处理不完吗?”

  “哎?这怎么又说到莫言哥哥那里去了,他已经很尽力帮我了。我真的要处理掉那些文件才能睡得着,不然,我会失眠。”

  “……”

  结果父女二人都各让一步,戚桐挑了其中几个比较重要的案子来处理,戚梧就在一旁守着她。

  该说认真做事的人身上就是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魅力,她眉头轻蹙,似远山一般黛美,眼里弥漫着经久不衰的雾霭,偶尔思考时轻咬着水润的下唇,一碰就散的涟漪在戚梧心中荡开。

  他很想吻她。不管是忧愁的眉眼,还是娇小的檀口,他都想一亲芳泽。

  他明白自己有问题,却不想再逃避了。他也不能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已经爱上了她,无可救药般的。

  戚桐呼出一口气,终于处理完毕,将笔帽盖上,笑着望向他:“好了……”却迷失在他深邃的黑瞳里,里面好像有万丈惊涛要把她淹没。

  还有那压根让她不敢细想的情绪,她快速低下头,轻笑一声:“好了,我处理好了,可以睡觉了。”

  戚梧嗯了一声,也将自己的目光收回,简单收拾了一下,平躺在她身侧。

  戚桐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已经快要找不到自己心在哪了,酝酿了一会才开口,“爸爸,我们之后去给你买张床吧……嗯,这里还有一间房间的,只是很久没人住,需要整理一下。”

  戚梧心里划过一抹考量——是那间紧锁的屋子吧,却不动声色的开口:“是吗,好啊。我帮你打扫吧,不然你多费劲。”

  戚桐却笑着拒绝了他,“不用了,一些杂物而已,叫阿姨过来就可以。”

  他也没有勉强她,心想还是要另外再找时机才是。“凤凰儿,今天你舅公说你是因为受过寒才这样的,你能告诉我发生过什么事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舅舅同他说的话还犹在耳边,想到她吃的苦,心就像快要撕裂一般疼着。

  他问舅舅,她的身体究竟不好到了什么地步。

  ——子宫受寒,很大几率不能受孕,就算怀上了也会流产。

  烟酒过量,重度疲惫,会过早衰亡。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舅舅,盛老眼里却连怜悯都没有,他告诉他,一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连为她看病都不想。

  如果不是她还算长得像戚梧母亲的话。

  不过——盛老饶有兴趣地说道,她一直在吃特效止痛药,虽然不能根治,却能避免痛苦,到问题存在就是存在,不会因为它不发作就当它痊愈了。

  戚梧喉结滚动,冷汗直冒。甚至想跪下求他了,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那个傻丫头,甚至还想用自己去报答别人的恩情,怎么能落得如此下场?

  盛老最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他可以滚了,只要遵照医嘱,按时服他的药就不会有问题。

  “还有你后背上的伤……你黎叔叔说九年前看到你受伤了。”

  戚桐陷入回忆中,一时不由得苦笑,虽然她没有想过瞒着他,却也没想到这么快说出口。

  过了很久,她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却是连她自己没想到的平静释然,“其实这两件事都是一件事来着。”她的目光透过黑沉的夜幕,穿梭回到了那年的盛夏。

  “我曾经被绑架过。”她觉察到他的手瞬间牢牢的握住自己,轻笑了一声,安抚着他,“放心,我逃出来了。”

  “你也知道吧,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嘛,被绑架再正常不过了。而且是我的错,抛开家里的保镖一个人去了沙漠里,以为自己有点拳脚功夫就有恃无恐。”结果就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直到今日还后劲绵长,“他们是一群雇佣兵,大概是受了某人指使,既想威胁戚氏又想威胁李家。”她短促的笑了一声却是嘲讽有加,也让他狠狠心揪。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管是戚氏还是李家,都不会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丫头搏命的,特别是我的死,对某些人来说好处很多的。”

  那个时候她被关在箱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想象自己会怎么死,是被沉尸还是被分尸。

  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害怕,非常的冷静,或许也因为这样,才得到了一线生机。

  “我终于找到机会跑出来,但也很快被发现。他们警告我,再跑就开枪杀了我,我心想横竖都是死,才不要落在那些人手里。”

  于是在一股剧烈的疼痛袭击上她的后背时,她跳进了海里。

  “海水很快淹没了我,背上的剧痛让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切的声音都好模糊,我以为我死定了。”她仿佛还沉浸在当年那场生死追逐里,重重地一喘:“可我到底命不该绝。”

  她眼神像是发光一样看着戚梧,“有人救了我,我活了下来。”

  戚梧拥她更紧,恨不得让她再也不离开他半步,颤抖着,压着声音问:“救你的人是谁。”他要去感谢那个人,让他有机会和她重逢。

  “就是我的另一个挚友,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见她的。”

  “好。”他捧住她的脸,珍而重之的说道。他此刻真的很感激很多人——教她武术的老师,把她救回来的朋友,还有当年那个勇敢果断的她自己。

  她窝进他的怀里,靠在最温暖的那个位置上,眼眶有些湿润。

  “所以,我没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你不用担心我。”她近乎呢喃的说着,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其实还有很多次,包括莫言哥哥为了保护我还挨过一棍子,我身边重视的人为了我都付出过本不该他们承受的代价。”然后她一件一件的说着她那些惊险的过往,又几乎每次都化险为夷,“爸爸,有关于过去的那些事我都不害怕,也不痛苦。”她终于又笑了,满不在乎。“但……希望您理解我。我无法放弃戚氏,因为我如果后退,那么我爱的,和爱我的那些人都会一起遭殃。”

  “而且……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到大,其实能拿得出手的痛苦只有一件。”

  戚梧觉得自己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里,等着她最后的死亡宣判,可她却不再开口,往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温柔至极的说道:“晚安,爸爸。”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戚桐仍旧忙碌,但日常的生活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每天早晚各一次的中药;比如一日叁餐都有人提醒,甚至做好送到她嘴边;再比如,他们还是睡在一起,没有人提出分开,几乎是装傻般的逃避,戚桐舍不得他的温暖,而戚梧偶尔会亲吻她的脸颊,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可惜他的凤凰儿还想着自欺欺人。

  一个多月后,戚桐参加一个晚宴,提前告知了他一声便直接关了机,叹了口气,这个宴会不止是商界精英,还有政界名人,如果她一点酒都不碰,是说不过去的,但却害怕让他知道。

  挎着周莫言的手,她又换上了自己习以为常的笑容,可近来她发觉这样的笑容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小桐,你没问题吧?”周莫言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语气里自然有些担忧,别人看不出来,却瞒不住相处了十几年的他。

  戚桐垂下眸子,轻轻摇头,“放心。”

  周莫言在心里叹气,却也知道这是避无可避的,得到的同时总是意味着即将失去。他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的事,帮她多喝两杯酒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宴会的真正目的也不是喝酒,更多的在于联络人脉,虽然表面上戚桐和戚枫还是感情泛泛的叔侄,但背地里却暗流涌动多时了,成败得失又总在一念之间。

  戚枫自然也来了,远远地看见戚桐,便拿起手里的香槟向她示意,勾起一个和善的笑,也藏着一把寒光硕硕的刀。

  戚桐回以一个得体的笑容,便挽着周莫言走向了自己继父那边,半点眼神都不想多停留。

  说起来自从上次陈伯文生日过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特别是戚桐有意避开李暴男的情况下。

  陈伯文见她过来,便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笑着来迎她,“桐桐来了。”仍旧是一副关切的模样。

  戚桐向他问好,又拿着酒杯和他碰了碰,“抱歉叔叔,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去探望你们。”这倒是真的,她这一个月都能称得上连轴转了。

  陈伯文摇摇头,虽然知她一贯礼数周全,却还是不想她总这么客气,“哪里的话,你忙你的,我们好着的,况且你总是让人送东西过来,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就是那两个小家伙有些想你了。”

  戚桐眼神柔和了些,对自己那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也是想念,“等我空下来就带他们出去玩。”然后又斟了酒再次诚恳的向陈伯文道谢,“多谢叔叔帮我和妈妈斡旋。”她心里一清二楚,如果不是陈伯文从中劝着李暴男,恐怕她早就上门质问戚梧回来的事了。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总说谢谢呢孩子。”陈伯文叹气,慈爱的看着她,“让你和你妈妈都开心可是作为我人生的第一信条啊。”

  戚桐被他的幽默逗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切都在不言中。

  陈伯文见闲话聊得差不多了,便正色起来,“桐桐来,我给你引荐一下王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