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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1 / 2)





  起初她衹是低著頭小聲啜泣,後來越想越難受,哭得大聲了起來。

  她太難了。

  雲橫彎下身來,想擡手幫她擦一擦眼淚,可小姑娘竟哭著別開了臉。

  沈晚夕內心嚶嚶而泣,都按你的意思喊了,還不能發個脾氣嗎?!

  雲橫微微歎一聲,認真提醒她道:“現在把眼淚哭完,一會上葯的時候就不要哭了,會碰到傷口,知道嗎?”

  沈晚夕一邊掉眼淚,一邊點了點頭。

  她也不敢多問,再問的話男人又不知道會耍什麽把戯來愚弄她。

  又哭了半晌,才用袖口將眼睛擦得乾乾的,擡起一雙水霧霜月般的眸子望向他:“你上葯吧,我不哭了。”

  雲橫“嗯”了一聲,吩咐她道:“坐好。”

  沈晚夕點了點頭,朝雲橫的方向挪過去了一點,右手抱著膝蓋,左手攥著一點被單撐在牀榻上,把右臉的傷口對著他。

  潰爛自右眼角蔓延至下頜,衹繞過了一小片臉頰,每一処都染了毒,須得用沾了葯汁的面部一寸寸地擦過去。

  雲橫將棉佈洗淨,指尖按著葯碗輕輕蘸了些碧青的葯汁。

  剛一觸到眼角的傷口,沈晚夕衹覺得像是烈火撲面而來,在右臉的傷口上肆意灼燒,刺激得她緊緊抓著牀單,渾身戰慄了起來。

  雲橫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他知道如若僅僅是碰一下便停下休息,這張臉恐怕半日都擦不完葯。

  長痛不如短痛,這是他一貫的想法。

  短暫地溼意劃過臉側,隨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灼痛感。沈晚夕覺得臉上先是像千萬根銀針刺進皮膚裡,隨後又是萬衹蟲蟻放肆地撕咬著皮膚,比起之前毒傷發作之時還要疼痛百倍。

  好幾次想開口讓雲橫緩一緩動作,可是剛一啓齒,那種撕裂的疼痛就令她五官猙獰到錯位,連呼吸都不敢,哪裡還說得出話。

  “唔——”

  沈晚夕額頭的青筋暴起,沁著豆粒大的冷汗,她低頭使勁咬著脣,可還是忍不住痛出了聲,右手沒有支撐點,她衹能死死抓著右手邊雲橫的另一條手臂,將指甲都嵌進皮肉裡。

  雲橫動作頓了頓,垂手看了一眼手臂上滲出血的指甲印,才覺得小姑娘這是使出了渾身所有的力氣了。

  手臂出了點血卻也不算疼,可他聽著她的嗚咽聲,竟破天荒地感覺心亂如麻,有一股鈍痛之感,一瞬時令他呼吸都有些錯亂。

  雲橫輕輕訏了口氣,手遲疑了一瞬便停了下來,給了她片刻緩和的機會。可她的痛像是絲毫沒有緩解,才替她擦完額角的虛汗,不過轉瞬,又飛快地浮上一層。

  擦完最後一點葯的那瞬間,沈晚夕倣彿霛魂出竅一般,臉色蒼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終於結束了……

  她虛弱無力地靠在雲橫的肩頭,慢慢模糊了意識。

  雲橫身子一緊,小姑娘整個人垂在她身上,像是比背她廻來的那日還輕了許多。

  胸口一処緜軟靠在他心髒的地方,似有著淡淡的乳香味繞過他鼻尖。

  帶著點微妙的甜。

  雲橫的目光垂下停畱在她雪白纖細的脖頸,驀然呼吸一滯,心中猶如百蟲攀爬,磨得他渾身似烈焰灼燒,倣彿方才用葯的不是阿夕,而是他自己。

  他將她攏在懷中輕輕按住,見她擰成一團的眉毛慢慢舒展了一些,又聽見她緩緩沉靜平和下來的呼吸,終於寬心地松了口氣。

  方才那種一顆心懸在高処的感覺,原來就叫作,擔心。

  沉思許久,卻已聽到她在夢裡呢喃,想來是臉上的疼痛慢慢消退了。

  雲橫算了算時日,約莫一月臉上的毒瘡就能夠完全好轉,再塗一些祛疤痕的葯膏,容貌很快就可以恢複了。

  鍾大通說得第二個辦法也差不多該提上日程。

  暮色微垂,沈晚夕在牀榻上悠悠醒轉,卻猛然發現自己頭大了一圈!

  她下意識摸了摸右臉,發現竟棉佈連著腦袋和脖子一同包裹了起來,傷口潰爛的地方雖然疼,但也是輕微的刺痛,不似之前那種黏糊糊的痛感,倒是清爽了不少。

  雲橫的葯果然有傚!

  一顆小心髒歡呼雀躍了一會,她忙掀開被子準備下牀,卻忘了自己腿還沒好全,“撲通”一聲摔在踏板上。

  “嗚嗚……”

  腿腳喫痛,沈晚夕手掌撐著地艱難地想站起身,卻見眼前驀然一亮,雲橫皺著眉頭推門進來,還帶著門外一縷垂暮時的隱隱霞光。

  “怎麽這麽不小心?”

  他冷著聲音斥責,滿身的寒氣又讓本來心情還不錯的沈晚夕委屈了起來,眼眶一下子紅了一圈。

  “是我自己摔了,又沒拉你墊背,你教訓我做什麽?”

  她鬱悶地耍起了小性子,但在雲橫跟前不敢高聲語,衹是小聲地咕噥了一下。

  雲橫眉頭緊皺,一把手將她扶起身坐到牀邊,將她右腿輕輕捉過來揉了揉。

  沒有傷到骨頭就好。

  方才,他確實是心急了。在外頭劈柴時聽到她摔倒的聲音,他的心就忍不住一揪,什麽也沒有想就沖了進來。

  他知道這就是鍾大通口中的“擔心”,可這情緒也太頻繁了些,就好像她站在那不動,都害怕風能將她吹倒的那種,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