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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销赃(2 / 2)


  厨房的饭菜早已经准备好,蓝月儿现在的状态依旧不是很好,勉强吃了一些就吃不下去了。

  她坚决不让太医过来看,只说或许是因为天太热了所以才不舒服的。小兰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又不能直说,只能在旁边帮着蓝月儿编假话。

  “要是不舒服就别勉强自己做这些了,继续去躺一会儿。”凤九幽准备去书房了,蓝月儿则是让小兰收拾东西,准备去御花园转转。

  “没事,出去透透气能好些。”蓝月儿说。

  送走了凤九幽,蓝月儿一边哼着歌,一边嗑瓜子,等待着小兰背小背篓,拿花剪。

  工具准备齐全了之后,临出门,小兰顺手从旁边拿下了氅衣,“娘娘,出去披着衣服吧。”

  蓝月儿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不用了,外面也不——”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了衣服下摆的红色,“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蓝月儿的问话,小兰赶紧把衣服的下摆卷了卷,那一道干涸了的暗红血迹映在淡蓝色的衣服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小兰在脑海之中飞快的回忆了一番,“刚刚在地牢里面的时候,我去扶娘娘,没小心衣角掉在了地上。”她当时心里焦急,想赶紧上前去看看蓝月儿到底怎么样了,所以捞起衣服随意瞥了一眼,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就直接把衣服抱在怀中了,之后再没有检查过。结果没想到,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这衣服的下摆就被弄脏了。

  氅衣挂在门口不远的架子上面,蓝月儿低头看了看衣服,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小兰,身体有几分僵硬,“他刚才看到了没有?”

  小兰这下子也慌张的起来。明明之前每一次都是她去收拾凤九幽换下的衣服的,结果偏偏这次她去伺候蓝月儿,房间里面也没有别人,凤九幽就干脆自己动手了。

  “我不知道啊,娘娘。”小兰语气里面已经带了隐约的哭腔,“娘娘,陛下会不会已经发现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不要着急。”蓝月儿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这地方在衣服下摆,并不明显,他说不定根本没有发现。”蓝月儿看向小兰,郑重地嘱咐她,“如果陛下什么都没有说的话,这件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提,就当没发生过,知道了吗?”

  小兰点点头,“那我先把这衣服藏起来,等回来之后再洗。”

  “还是现在就洗干净吧。”蓝月儿说,“今天早上你不用陪我去花园了,我一个人很快就能回来。”

  小兰看了看已经收拾好的背篓和剪刀,“好,那我叫小卓子过来,让他陪着娘娘去。”

  因为心里边想着别的事情,蓝月儿没有之前那样精挑细选每一朵鲜花的好心情了。随意选了一些颜色能够配得上的花,剪得数量差不多了之后就回去了。

  御华宫里面,小兰偷偷摸摸的拿着衣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作为大宫女,她能够独享一间屋子,这样更方便了在这里洗衣服。

  被弄脏的地方只有一小块,但看着那一块血污,小兰总觉得整件衣服都有一股血腥味,于是索性整个儿泡进了盆子里面,搓洗了一遍。

  出门晾衣服之前,小兰拉开房门,探出头去往外面望了望。这个时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会在这里乱晃悠。宫女住着的院子安静而空旷,一点人声都没有。

  小兰拧干衣服上面的水,正在往衣架上面晾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橘白的声音,“小兰姐,你怎么在这里?”

  橘白年纪比小兰还要大上几岁,但小兰位分高,所以哪怕年龄大,橘白还是要称她一声姐姐的。

  小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一抖,差点就要碰掉晾衣服的杆子。她定了定神,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把衣服晾好才回过头,“我还想问你呢,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去做事,在这里晃悠。”

  橘白说,“小兰姐,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让小满代了我要做的事,现在刚准备回来休息一下。小兰姐,你身体也不舒服吗,怎么来这里洗衣服了?”

  这个时候,小兰都是跟着蓝月儿去御花园里面的,不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小兰指了指已经晾好的衣服,“你再仔细瞧瞧,这是娘娘的衣服。今早娘娘要出门去花园,我拿衣服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衣服掉在地上沾了灰。我怕娘娘过段时间就要穿,得赶紧拿来洗一下。”

  “原来是这样。”橘白笑了起来,“这么点小事,小兰姐怎么还亲自动手,送去浣衣局不就行了?”

  “万一娘娘着急想要穿怎么办?”小兰也同她一样笑了起来,“左右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很快就洗完了。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着吧,别在外面乱走了。”

  橘白赶紧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兰姐,我这就回去。”她今天确实脑袋有些晕,这下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

  打发走了橘白,小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整理了一下在杆子上面晾好了的氅衣,小兰这才回到了蓝月儿那边。

  蓝月儿已经去了一趟御花园回来了,正坐在桌子旁边修剪花枝。她面前摆着好几个形态各异的花瓶,圆耳大肚的是凤月幽屋子里面的,脖颈纤细的是御书房的,那个色彩素雅的长颈瓶则是这里桌上放着的。不同的花瓶里面插着的花也不一样,蓝月儿每次都会精心搭配一番。

  眼角的余光看到小兰回来了,蓝月儿手下的动作不停,就直接问道:“怎么样,衣服洗好了吗?”

  小兰答应了一声,“洗好了,就是晾衣服的时候被橘白看到了,问我在干什么,被我搪塞过去了。”

  蓝月儿并不太关心这些,她知道这里其他的宫女并不会多想,只要凤九幽没有看到衣服弄脏的地方就行了。她看了看手中拿着的忘忧草,一剪刀下去剪断了小半截枝条,“那没事,洗好了就行。”

  将手中最后一支忘忧草插到花瓶里面,蓝月儿伸手拨弄了一下里面的花枝,使花朵的排布更加显得错落有致。整理好了桌面上几个花瓶里面的鲜花,蓝月儿说,“好了,把这花瓶送回去吧。”

  小兰从门口走了过来,拿起了桌上的花瓶。每次蓝月儿从御花园回来之前,几个屋子里面伺候的宫人都会早早的把屋子里面的花瓶送到这里来。蓝月儿这边插花结束了之后,花瓶又被送回去,日复一日,一向如此。现在,那几个屋子里面的人就在外面等着。

  小兰搬起最后一个花瓶,准备送到外边那人手中的时候,蓝月儿突然叫住了她,“御书房那边的先放下,我亲自送过去。”

  小兰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秒,放下了手中的花瓶,出去给门口还在候着的人说了几句话,打发走了正在等待着的人。

  蓝月儿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想起了那一件在地牢里面粘上了血污的衣服,蓝月儿破天荒在身上挂上了一只香囊。万一到那里去了一趟,身上真的沾了一些自己根本闻不到的血腥味怎么办,还是挂些东西遮掩一下为好。

  说是蓝月儿把花瓶送到那里去,实际上捧着花瓶走在路上的,还是小兰。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蓝月儿从小兰手中接过了花瓶,自己拿着了。

  凤九幽像是没有预料到蓝月儿竟然会这么早就来御书房,惊讶之余脸上是隐藏不住的丝丝笑意。

  蓝月儿抱着花瓶的细长脖子笑着走了过来。花瓶放在桌角,里面除了一些作为配饰的绿叶,只插着三枝转日莲。

  转日莲是洋人传过来的品种。它生得高大,花朵大如盘,金灿灿的,洋溢着勃勃生机。只不过由于花茎太长,而且和其他娇美的花朵风格迥异,所以只被种在了御花园的一片角落里面。

  往日蓝月儿插花的时候根本就不考虑转日莲,今天倒是破天荒的剪了几支过来。凤九幽书房里面的花瓶细细长长,用来插这种花朵却是刚刚好。

  “怎么样,这是我今天插的花。”蓝月儿用手指拨了拨转日莲,“现在太阳还不够好,等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些,花朵更加漂亮。你喜欢吗?”

  凤九幽放下了手中的笔,“只要是月儿做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蓝月儿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说这种花的花朵太大,放在这太遮太阳呢。”她凑到凤九幽的身边去坐下,“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一直待在后宫里面,闷得不行。”

  凤九幽想了想之后说道,“旁的事情倒是没有,不过,优居当铺的掌柜交代了一个人,和断念剑有关。”

  这正好是蓝月儿最想要听到的事情了。她眼神之中重新焕发出了光彩,忍不住赶紧问道,“什么人,他是交代了这把剑是怎么来的吗?”

  凤九幽点点头,“差不多。大约半年之前,老王爷开始和一些洋人做起了生意,倒卖一些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这你应该不陌生。”

  蓝月儿说,“当然不陌生了。那优居前不久做的那笔生意不就是这个吗,难不成这断念剑是在这过程中被挖出来的?”

  凤九幽说,“不错。据说那一帮盗墓贼想挖的是一大户人家棺椁里面的陪葬品,但断念剑埋的位置恰好离那一处的棺椁很近,顺带着被挖出来了。其他的盗墓贼不识货,想把这剑转手卖掉。但他们的头人,也就是那个洋人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刀剑的故事,猜想这把剑就是大名鼎鼎的断念剑,于是辗转送到了老王爷的手中。”

  听凤九幽这么说,蓝月儿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也就是说,这剑本来在地里埋的好好的,结果阴差阳错被人弄了出来,还到了老王爷那里?”

  凤九幽说,“正是如此。”

  蓝月儿又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老王爷又是什么时候得到断念剑的?”

  “那掌柜说是今年三月左右。”凤九幽说。

  三月份,一个时间从蓝月儿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歪着头,拍了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优居账本上面记载的入了一大笔银子的时候,就是今年三月。”

  想起了这件事情之后,蓝月儿明显更加激动了,原来这一切都对得上。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面唯二的两笔大量的进账,一次是老王爷通过优居从盗墓的洋人手里得到了断念剑,另外一次,是把这把剑送给蓝月儿的杜姑娘自尽而亡。

  将这些串联起来之后,蓝月儿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你是怎么从那个掌柜口中知道这些的?”

  凤九幽突然闭口不言了。

  过了片刻之后,凤九幽说,“让一个人开口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毕竟没有软肋的人只在少数。”

  蓝月儿想着那当铺的掌柜还有妻儿,就算他真的对老王爷忠心耿耿,但当他的妻儿受到威胁的时候,估计心里还是免不了会有些动摇吧。这么想着,脱口的话却变成了,“那这么说,那个卢六就是没什么软肋了?”

  这话刚刚出口,蓝月儿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赶紧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他到现在都不肯招吗?”

  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合适,但蓝月儿知道多说多错,赶紧就此打住。

  也不怪她这么顺理成章的想到卢六,要怪也只能怪今天早上去了一趟地牢,那里面的情景给蓝月儿的印象无比深刻。如果卢六真的说出了什么有用的消息的话,就算只为了能从他的口中问出更多的话,他也不会被打成那样之后还吊在空中。

  凤九幽的目光却立刻跟随到了蓝月儿身上,“月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蓝月儿坐在那里装傻充愣,“这是什么意思,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凤九幽说,“刚刚你无缘无故说到了卢六,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蓝月儿尽量让自己笑的更加自然一些,“几天前不都已经见过他了吗?你忘了,你还跟我说过他是个硬骨头,问不出什么话来的。”

  她想要赶紧转移开凤九幽的注意力,想了想没什么好办法,情急之下只能抄起凤九幽垂在身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好了,不聊这些了,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罢了,现在有些累了。”

  凤九幽顺势在她肚子上面摸了几把,却依旧不依不饶,“月儿,你说实话,今天早上你去了哪里,为何挂着的衣服上有血迹?”

  蓝月儿的脑子嗡的一声,像瞬间炸开了一样。

  完了,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蓝月儿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该怎么给凤九幽解释,而是他既然早在屋子里面的时候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偏偏要等自己没注意到说漏嘴的时候才问出来,亏她还赶紧让小兰把衣服洗了,消灭最后的证据。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蓝月儿心中有隐隐的不快,顺手挪开了凤九幽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如果不是凤九幽怎么都不允许自己去地牢里面看一眼的话,自己也不可能冒险偷偷拿走凤九幽的令牌,带着小兰跑到那里去啊。

  她已经做好了凤九幽同自己生气的准备了。蓝月儿干脆把头扭到了一边,盯着桌子角上放着的那一瓶转日莲看,侧身背对着凤九幽。

  等了片刻,身后却一直是安静的。

  凤九幽轻叹一声,靠过来抱住了蓝月儿。

  声音在蓝月儿耳边响起,“月儿,不是我不想让你看到卢六受刑,只是地牢里面脏污不堪,怕你去了之后身体不舒服。既然你已经去了,那就算了吧,可有感到什么不适?”

  蓝月儿想起了当时牢房的门一开,迎面而来的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味就冲得自己站都站不稳了,不由得心里面发虚,脸颊也微微发红了起来。

  “没事,一点不适也没。”蓝月儿嘴硬道。

  “那我今日回来的时候,你为何要躺在床上?”凤九幽问她。

  “我……”蓝月儿差点就忘了这一遭了。实在是今天回来的时候确实不舒服,才重新回到床上躺着的。“我昨天晚上没睡够,今天早上太困了而已。”

  她在凤九幽怀中扭了扭,把自己挣脱开来,“好了,不要再问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们说些别的事吧。”

  在蓝月儿一开始的设想之中,这件事情要是凤九幽永远都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但没想到到了真正被他发现的时候,除了丢人一些,好像也没别的事了。

  两个人又聊了聊关于那个带着人盗墓,恰好把断念剑挖出来的洋人。凤九幽说这个洋人的名字叫克里斯,蓝月儿听着总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回到御华宫,蓝月儿坐在摇椅上,一边看书一边吃橘子。小兰拿了把小椅子坐在她旁边,怀中抱着一个水晶碗。她时不时从桌子上拿一个小橘子过来,剥好之后分好橘子瓣,放在水晶碗里,送到蓝月儿手边方便拿的地方。

  话本里面的女主人公是一个海边出生的渔女,从小跟着父辈学习撒网收网的技巧,年纪稍大一些就能一个人驾着一艘小船在附近的海域晃荡。男主角从外邦远渡重洋而来,船只在这一片海域里面因为触礁而沉没,狼狈落入海中的他恰好被善良的女主角所救。

  看到这里的时候,蓝月儿忍不住说了一句,“现在这话本还挺紧跟时事,你瞧,这都写到男主角是个洋人了。”

  小兰一边低头忙着剥橘子,一边笑着应声,“娘娘有所不知,这样的话本一年前就已经有了。不仅有男主角是洋人的,女主人也有从各国而来,个个都长着蓝眼睛,绿眼睛,头发有直的,还有打着卷儿的。总之啊,只有咱们不敢想的,可没有他们不敢写的。”

  这两年,一些小地方的洋人都已经越来越多,更别说京城这样的地方了。之前皓国里要是来了几个洋人,那是要被当做什么珍惜的物种围观的,可是到了现在,这些洋人同当地的百姓们早已经打成了一片,除了样貌有些不同,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口音以外,大家都已经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蓝月儿现在看的许多话本还是几年前的,除了上一次和花岫云去江南,再没有买过什么新的书。就那些千里迢迢搬运回来的书,现在也不过是看完了几本而已。听到小兰这么说,蓝月儿立刻来了兴趣,“这么说你看的话本不少了?”

  小兰笑道:“哪里是我看得多,是我家的那个爱看这些,还专门挑一些主角是洋人的去看。家中堆了这么多书,我自然也要翻看上几眼的。”

  蓝月儿这才想起来小兰的丈夫彼得不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洋人吗,还对京城里面的其他洋人很熟悉。她想到了凤九幽说过的克里斯,“对了,你下次回家去的时候问问彼得,有没有听说一个叫克里斯的洋人。”

  “克里斯?”小兰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娘娘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人来了?”

  “找这个人有事。”蓝月儿不欲多说,“彼得认识的洋人多,你回去的时候顺便问问,说不定他正好知道这人。”

  “娘娘,不用回去问了,我知道克里斯。彼得的一个朋友就叫克里斯。”小兰说道。

  经过小兰的一番提醒,蓝月儿猛地回忆起了有关克里斯的一些事情。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彼得突然跑过来说自己不愿意再继续出海了,想要待在家里陪老婆。蓝月儿不可能强迫他,逼着他一定要出海,只能让他挑选好接替他的人,完成交接工作之后才能卸任。彼得当初给出了两个人选,一个是布鲁,而另外一个,就叫克里斯。

  最后接替了彼得职责的人是布鲁,蓝月儿收回了交给彼得的他的专用令牌,给布鲁了一封手令,方便他之后行事。而克里斯这个名字,蓝月儿之后再没有听人提起过,所以就逐渐淡忘了。

  没想到找人找到了彼得的朋友头上,而且这个人差点就成为了新一任的船长。想起了这个人干过的事情,虽然不是他亲自把断念剑送到自己手中的,但蓝月儿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沉默了片刻之后,蓝月儿问小兰,“你们和这个克里斯的接触多吗?”

  小兰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神情有些失落,“布鲁是彼得的老朋友了,克里斯是之后才认识的。本来他们三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但是布鲁现在出海了,克里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联系就没有那么多了。”

  她抬头看向蓝月儿,“不过有时间的话,他们还是会聚一聚的。娘娘,您突然提起了克里斯,是找他有事吗?”

  一时间,蓝月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同她说了。这样看来,小兰同那个克里斯的关系不错,而且现在自己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不太合适。

  想了想之后,蓝月儿还是说道:“没什么,前几天去街上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议论这么一个名字,刚刚突然想起,就顺口问了问。”

  小兰已经剥好了满满一水晶碗的橘子瓣,清透的玻璃碗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别样的光彩,连里面的橘子瓣都显得更加水润诱人了。小兰把碗放到了蓝月儿手边,顺手把她面前快要吃空了的碗拿过来放到自己面前,准备继续剥下一碗橘子。

  “娘娘,据我所知,这洋人的名字可和我们不太一样。这克里斯啊,其实并不是他们的名字,只不过是他们的姓氏。所以说啊,就单单一个京城里面,可不知道有多少个克里斯呢。”小兰纤细的手指十分灵巧,剥起橘子瓣来轻巧又迅速,说话之间,一个圆滚滚的小橘子在她手底下过了一遭,很快就褪去了外皮。

  蓝月儿恍然,“也就是说,我那日在街上听到的克里斯,其实并不一定是在说你的那位朋友。”

  “是这个理儿。”小兰笑了起来,把手中的橘子细细地分成一瓣一瓣的,“娘娘平日里面可能不太在意这些,我也不过是和彼得在一起时间久了,才知道这些东西的。”

  蓝月儿轻轻点点头,重新把目光移到了自己的书上,可那话本上面接下去的故事到底是什么,蓝月儿已经没有心情去知道了。她低着头,像是在认真看书,心思却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按照小兰的这个说法,这克里斯有可能只是和她那个朋友姓氏相同的人罢了,并不一定是同一个。

  蓝月儿有点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贸贸然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还是先等待凤九幽调查上一番,找到人之后再说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蓝月儿同往常一样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身体,保证不会压到肚子也不至于累得腰疼,就安安稳稳的闭上了眼睛。

  她并不经常做梦,偶尔有梦,醒来的那一瞬间,梦里面的内容也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这个梦,似乎格外的清晰。

  就比如此时此刻,蓝月儿心里明白自己是在梦中,可依旧觉得这周围的一切事物都真实的不像话。

  她正在在一片旷野之上,四周全是如茵的绿草,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蓝月儿蹲下身子,摸了摸这里的草,触手柔软,鼻端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青草芬芳。站在此处极目远眺,视野的尽头是绿色与天空的分界线。除此之外,这么大的一片空地之上,除了她,百米开外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人。

  就是这个人,让蓝月儿知道这是一个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蓝月儿仅有一面之缘的杜姑娘。

  按理来说,蓝月儿那次见到杜姑娘也已经是数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脑海之中对于杜姑娘的那些印象已经变淡了不少。而且杜姑娘站得那么远,她不可能这么快认出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蓝月儿十分笃定,站在前面的那个人影就是杜姑娘。

  时隔几个月,梦到了一个已逝之人,不知道为什么,蓝月儿心中莫名的慌张。她拼命挣扎着,想要赶紧从梦中醒来,但掐胳膊拧大腿的事情全都做过了一遍,依旧待在这里,待在这个梦境之中。

  杜姑娘似乎也看到了蓝月儿,步履轻快的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蓝月儿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时候的她,哪怕是在梦中。她本来在地上蹲着,现在麻利地站起了身,朝着另外的方法快步走去。

  她走得很急,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想要转身看看是否甩开了杜姑娘,但就是这么一眼,蓝月儿吓得不行。

  她走路速度已经很快了,这杜姑娘速度更快,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到了自己身后十步开外的地方,面庞已经清晰可见,带着甜美的笑意。

  这是在梦里,没什么大不了的。蓝月儿安慰着自己,站定转身看着杜姑娘,眉头微微皱着,“杜姑娘,你为什么在这里?”

  杜姑娘表情一怔,像是不明白似的,还带着些委屈,“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我远远的看到您想过来搭句话,您怎么走得那么快呢?”

  蓝月儿一点都不为所动,“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梦而已,你为什么会出现?”

  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蓝月儿这句话说完之后,杜姑娘一手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棕色的葛麻衣服,样式有些奇怪,但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是顾盼生姿。她看着蓝月儿,“夫人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这里怎么可能是梦。这么一来,我岂不是成了夫人您的梦中人?”

  杜姑娘说完之后似乎还觉得自己开的这个玩笑很是有意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站在她面前的蓝月儿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知道为什么梦中杜姑娘穿的衣服有点古怪了。那一身葛麻的衣服,根本就不会是杜姑娘这样的家庭会穿在身上的料子。只是将杜姑娘尸体打捞起来的那天,虽然花岫云拦着不让蓝月儿看到湖边的情况,但蓝月儿还是瞥到了棕席的一角,就是这么一张破席子,暂时卷住了杜姑娘的身体。

  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颜色和那块席子差不多,穿在身上的效果基本上也就是个裹上蔽体的作用了。

  怎么还不醒来啊,蓝月儿心中一阵无奈,只能继续对上面前的杜姑娘。

  反正是自己的梦境造物而已,蓝月儿觉得她现在捂嘴笑起来的样子有点瘆得慌,便干脆转过头就不再去看。

  杜姑娘终于笑够了,放下了手,看着把头扭向一边的蓝月儿,神情略微不满,“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蓝月儿什么也不说,杜姑娘道:“夫人,您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故意侧着身体对着我的。您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蓝月儿心道转过去看一眼,说不定就会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真转身才是傻子。

  杜姑娘不依不饶,“夫人,您就转身看看我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夫人。您就算是再不喜欢我,也总不能不喜欢您肚子里的孩子吧。”

  听到这里,蓝月儿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不得不说,这个梦还真是真实无比,哪怕是在梦里,她同样也是大着个肚子的。再仔细看上一看,肚子的大小似乎也和现实差不多。

  见蓝月儿是真的关心自己腹中的孩子,杜姑娘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去,满意的笑了。“我就说嘛,夫人就算不喜欢我,也不可能不喜欢孩子的。不过夫人,这样可不行啊,喜欢孩子,那就必须得喜欢我。”

  蓝月儿猛的抬起了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蓝月儿终于肯搭理自己了,杜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好看,“夫人终于和我说话了,我太高兴了。”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蓝月儿表情冷硬,重复了一遍。

  杜姑娘眨巴了几下眼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她暧昧的看着蓝月儿的肚子,神情之中竟然有几分温柔缱绻的意味,“夫人有所不知,再过上六个月,我们就可以重新见面了。”

  蓝月儿看了看面前的杜姑娘,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里面咯噔一下,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姑娘。

  杜姑娘还在笑着,蓝月儿却觉得她的笑容分外瘆人。

  “夫人不要害怕,到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就可以做母女。夫人长得这么漂亮,人又好,肯定能把我养得白白胖胖。”

  杜姑娘一副向往的模样,蓝月儿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冷颤。

  很快的,蓝月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里只是一个梦而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但有可能只是最近听到杜姑娘的消息比较多,而且早上还去过地牢,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噩梦。

  蓝月儿安慰自己,强装镇定的说道:“你在撒谎。”

  杜姑娘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不会撒谎的。”她指着蓝月儿的肚子说道:“如果夫人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看看肚子呀,那是不会骗人的。夫人的肚子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花苞,等到花苞长成之后,我就能出来了。”

  蓝月儿顾不得现在还在外面,赶紧背过身掀起自己的上衣看了一眼,心一下就凉了。

  她的肚皮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然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来。那花包只有拇指大小,是浓墨一般的黑色,就在肚皮上中间偏下一些的位置。她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花,但看到这朵花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感到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蓝月儿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她不可置信的把自己肚皮上面的花纹看了一遍又一遍。

  杜姑娘在旁边笑得欢快,“怎么样,我都说了吧,夫人刚才偏偏不相信。”

  蓝月儿不知道从衣服的哪里摸出了一块帕子,使劲地在自己肚皮上擦着,想要把那花苞赶紧擦干净。但哪怕是在梦境里面,她也看的很清楚,这花纹根本就不是画上去的,而像是从内而外生长出来似的,牢牢地长在了肚皮上。

  蓝月儿不信邪,手底下继续用力,那花苞在她的力气下竟然逐渐长大了,渐渐地从拇指大小的小花苞,变成了一个足足有巴掌大的大花苞。

  眼见着那花苞越来越大,隐隐约约的从顶部绽开了一道口子,像是花朵即将开放似的,蓝月儿喘着粗气,回头看站在旁边的杜姑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杜姑娘的笑声已经听不见了。回头看的那一瞬间,蓝月儿意识到杜姑娘已经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了。

  “这是什么东西?”见到旁边之人的那一瞬间,蓝月儿手上的帕子都被吓得掉落在了地上。

  那已经不是杜姑娘了,而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勉强能看出来是人形。此刻就站在蓝月儿身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蓝月儿有多久。

  蓝月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又是谁?”

  杜姑娘的清脆声音传来,“是我啊,夫人,您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那黑色的人影顺着说话声朝着蓝月儿的方向走了过来。但那么高大的身影,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姑娘的。

  如果说刚才在梦中见到杜姑娘,蓝月儿转头就想离开的话,那么现在,蓝月儿简直撒腿就跑了。和猜想的一样,那道黑色的人影如影随形。

  蓝月儿心跳的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她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跑,赶紧逃命。

  但就在这时,肚皮上传来一阵刺痛。蓝月儿被这疼痛一激,脚步虚晃没有踩稳,一下子栽倒在地,天旋地转——

  蓝月儿喘着粗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脏还在狂乱的跳动着,蓝月儿双手压上了胸膛,沉重的呼吸声在黑夜里面显得格外明显。

  凤九幽睁开了眼睛,看到蓝月儿坐起了身体,也翻身起床,“怎么了?”

  他听出来蓝月儿的呼吸声有些不对劲,凑上去一把搂住了蓝月儿的肩膀,把她环抱在了怀中,“月儿,醒一醒,是做噩梦了吧?”他伸手一摸,蓝月儿的额头之上是一片的冷汗。

  凤九幽点燃了床头的蜡烛,些许的光亮让蓝月儿平静了下来。

  “我想喝点水。”蓝月儿沙哑着声音说道。

  好在桌上的壶里还有热水,不用再费劲烧水了。

  猛的喝了几口水之后,蓝月儿才终于平复下心情的激荡。看着守在身边的凤九幽,蓝月儿没忍住,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蓝月儿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我真的以为就要结束在那里了。”

  凤九幽缓缓抚摸着蓝月儿的脊背,语气在夜晚显得格外轻柔,“不要紧,已经没事了。”

  蓝月儿吸了一下鼻子,手撑在床垫上面的时候感受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顺手把那东西摸了出来,发现是一个小小的木头章子。雕刻的玩具印章,上面还很干净,没有沾印泥。

  蓝月儿一下子回忆了起来。今天上午小兰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这么个东西。问过蓝月儿,蓝月儿说没用之后,小兰就准备把这个玩具印章拿出去丢了。她刚刚走出门的时候,蓝月儿就想起来这是凤月幽小时候的玩具,就叫住了小兰,让她把这个印章拿回来。

  蓝月儿当时在手心里面把玩了一番这个小小的印章,玩过之后顺手压到了枕头底下,睡觉的时候也没有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木头章子从枕头底下滚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正好压在了蓝月儿的肚子下面。

  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境,蓝月儿心里面释然了一些。原来就是因为有这么个木头印章在这里硌着,所以才会做有关孩子的奇奇怪怪的梦。

  蓝月儿把小小的木头章子放到了床头上,长舒了一口气,“行了,让我做噩梦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出来了,现在没事了。”

  蓝月儿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面还挂着几颗欲落未落的汗珠。凤九幽动作轻柔的帮她揩去了汗,“真的没事了吗?”

  蓝月儿点点头,“没事了,早点睡吧。”

  她重新钻回了被窝之中,凤九幽去吹蜡烛,房间里面刚刚重回黑暗还没有一秒钟,不知道怎么回事,蓝月儿心里面又开始惊慌起来。

  “等一下,先把蜡烛点着吧。”凤九幽刚准备上床,就听到蓝月儿声音颤抖着说道。

  凤九幽什么都没说,很快就把蜡烛重新点燃了。

  屋子里面又有了亮光,蓝月儿舒了一口气,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又开始放松了下来。

  “月儿,你刚才做的是什么梦?”凤九幽觉得蓝月儿这个梦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她会被一个梦给吓到。

  蓝月儿想了想之后,把这个梦简单的告诉了凤九幽。

  末了,蓝月儿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刚开始做梦的时候,我知道那是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梦中那个杜姑娘告诉我和孩子有关之后,我就冷静不下来了。”她摸了摸肚子,“再然后,我似乎就全然忘了自己只不过是在做梦而已。没办法,那个梦境实在是太诚实,我现在还能回忆起梦中风刮过脸时候的感觉。”

  凤九幽说,“只不过是个过于真实的梦罢了。你这些天一直关心这事,在梦中也会不自觉的想起。”

  蓝月儿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而且那个小印章硌到我了,肚子可能有些不舒服。”

  凤九幽说,“那让我看看硌坏了没有。”

  蓝月儿笑着推了一把凤九幽,“别闹了,都这么晚了,得赶紧睡觉。”

  临到要躺下,蓝月儿想了想,又忍不住坐了起来。

  “要不然你给我看一眼吧,看看肚子上有没有什么花纹?”蓝月儿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好笑,不过一个梦而已,从梦中醒来就行了,她还真把这个当真了。

  但不确认一下,蓝月儿心里总有一些不舒服。

  “好。”凤九幽没多说什么,自己细细地帮蓝月儿检查了一番,蓝月儿也低头瞧了半晌,确定自己的肚皮白皙光滑,别说是什么花纹了,连个黑痣都没有。

  这下子,两人终于可以安然入睡。

  后半夜,蓝月儿再没有做别的梦,安安稳稳的睡到了天亮。一觉醒来之后神清气爽,前半夜做的那个噩梦,印象就已经没那么深刻了。

  只不过蓝月儿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想起梦中那道黑色的人影,还是感觉格外不舒服。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面,蓝月儿过得还挺忙碌。老王爷的寿辰是在九月份,离现在时间也不多了。

  一边要关心着优居当铺这边的事情,一边还要留意着老王爷寿辰需要准备的各种东西,蓝月儿忙的不亦乐乎。

  宫中操办大型宴会,就算具体的事宜你就有一套标准的规章流程,大体不用操心,但具体各个细节之处还是需要差人注意一些。

  蓝月儿这边倒是不缺人用,只不过有些事情在办之前需要过来向她请示,得到许可批准之后方可进行,如此一来,蓝月儿这边要干的事情也就不算少了。

  埋头忙了好几天之后,江南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肃王的义子李熠做起什么事情来可谓是迅速无比。说要在城里面建上一些庇护处,规划好了之后,很快就动工了。中途有了凤九幽的支持,再加上朝廷追加的一些银子,修建这些庇护处最后的一些关卡也都顺利通过去了。

  于是乎,在蓝月儿没有注意到江南的这段时间里面,庇护处的修建工作一日千里,许多地方同时开工,还能建得又快又好。截止如今,有一多半的庇护处已经修建完毕了。

  这些庇护处都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方,非要说的话,规模和精致程度与普通的客栈差不了多少,修建的快一些,蓝月儿也能想的通。

  不过能快到这种程度,她倒是当真没有想到了。

  “想不到这李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事竟然干得这么快。”蓝月儿翻看着刚刚从那边寄过来的信,“而且修好的质量也不错,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凤九幽微微一笑,“能被老王爷最后选中的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蓝月儿看了他一眼,“管他呢,不管这李熠最开始打着什么样的目的,现在干的总算是一件好事,暂时由着他去吧。”

  不过也就是暂时,要是他真的有了别的小动作,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几天一直忙忙碌碌的,蓝月儿还没有来得及找花岫云讨论关于杜姑娘的事情,花岫云就先找到了她。

  进宫来见蓝月儿的时候,花岫云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一进到御华宫,她就没忍住,快步朝蓝月儿走了过来。

  “月儿,我在外面查了好几天,你猜我找到了什么?”花岫云脸上不掩喜色,连眼眸之中都重新焕发出了神采。

  蓝月儿心知这件事情一定和杜姑娘有关。不过以花岫云现在的手段,估计查不到老王爷那边,那就只能是她父母那个方向了。

  上次二人去想要拜访杜姑娘爹娘的时候,意外得知他们二人已经搬到乡下去住了。没有见到两位老人,花岫云显然比蓝月儿遗憾多了。蓝月儿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道:“我猜,你是打听出来杜姑娘的父母搬到哪里去了。”

  花岫云听到这话之后就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到蓝月儿身边坐下。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二人从来不用过多在乎这些礼节。“你猜的可真准。本来我还想给你一些提示的,没想到不用我提醒什么,你就自己猜到了。”

  花岫云笑道:“那天我们二人分别之后,我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但没有见到他们二老,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于是就又重新回去了一趟,见了刘伯。刘伯一开始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一直劝我不要再多管这件事情了,但禁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给我指了个方向,说是让我去问车行的掌柜,因为杜家父母离开的时候,他家的车刚好坏了,只能去车行租马车。”

  蓝月儿给两人倒了热茶,微卷的茶叶在热水之中沉沉浮浮。蓝月儿推了一杯茶水给花岫云,“那这件事情还真是凑巧了,若非如此,估计找起人来可没那么容易。”

  “可不是嘛。”花岫云得意洋洋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车行的老板不告诉我,我就问伙计要了他们那几天租车的账本。他们都忘了,那账本上面可是要清清楚楚写着地点的。”花岫云说到高兴处,端起茶杯就猛的喝了一口,蓝月儿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灌下去了一大口热茶。

  一瞬间,花岫云的舌头被烫得发麻。

  “赶紧吐出来。”蓝月儿急道,“这水才刚刚烧开没多久,你怎么这么着急就往嘴里面灌。”

  花岫云被烫得眉头都开始皱起来了,但还是把嘴中的茶水咽了下去。见旁边还放着一壶凉茶,蓝月儿赶紧拿个空杯子给她倒了一杯。

  喝下去一杯凉水,花岫云胸口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终于压下去了一些。

  蓝月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大夫来看看?”

  花岫云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她声音微微沙哑着,“没事了,我已经好多了。”

  蓝月儿原本还想责备几句,但见她眼角微微发红,显然是被烫的不轻,又想起自己其实也经常干这种冒冒失失的事情,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变成了几句安慰。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打断花岫云的热情,嗓子恢复了一些之后,她又开始重新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自己是怎么和车行的伙计斗智斗勇,拿到了账本看了的。

  蓝月儿坐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花岫云讲完了之后就站起身来,“月儿,我过来其实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了。”

  蓝月儿奇道:“收拾东西?难不成你要出远门?”

  花岫云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肯定啊。我好不容易知道了他们搬到哪里,肯定是要过去看一看的。况且他们走的那么匆忙,说不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早点去我也比较放心。”

  “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动身吧。”蓝月儿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花岫云,“怎么没看出来你动作这么快,今天才得知地方,明天就要走。”

  “如果不是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我还想今天就动身呢。”花岫云朝蓝月儿笑了笑,“不过你放心,那儿不算远,我明天去去就回。”

  蓝月儿略一思索,“好,既然你着急,那就明天动身吧,我和你一起去。”

  “你?”花岫云低头看了看蓝月儿的肚子,面上露出了难色,“月儿,这种需要奔波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去做吧,你还是安心养胎为好。”

  蓝月儿低下头来,顺着花岫云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个月以来,腹中的宝宝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快速生长着。前两个月的时候蓝月儿的肚子还是一片平坦,而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尤其是蓝月儿本来身材瘦削,夏天穿的衣服也少,她今天穿的裙子还是收腰的,这样看起来就更加明显了。

  但尽管如此,孩子毕竟还不算大,而且已经过了头两个月最容易滑胎的时候,只要不过分劳累,完全没有必要在乎那只需要坐上小半天的马车。

  蓝月儿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花岫云,“杜姑娘的事情也有我的一份,去探望她爹娘,怎么能少得了我?”

  花岫云还想再在说什么,蓝月儿直接打断了她,“岫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孩子我是一定能看顾好的。”

  花岫云想了想,“那好吧,大不了咱们路上走慢一些就是了。明天早上城门开了之后,我的马车会停留在城门口,到时候你随我来就是了。”

  “好。”蓝月儿也站了起来,“收拾东西不用着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花岫云以为的出去走走是陪蓝月儿在御花园里面转转,没想到蓝月儿牵着她,转头就出了皇宫。

  “月儿,你这是想去哪儿吗?”花岫云见蓝月儿不像是在漫无目的的乱转,而是有个目标似的,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蓝月儿点头,“我想去优居看看。”

  花岫云并不知道那账本实际上是伙计故意留下,想要让别人捡到的。他一早就开始算计六哥和自己的掌柜,只为了在他们两个倒下之后,自己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优居的一把手。在花岫云看来,优居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但这仅限于和老王爷有着过多牵扯的六哥和掌柜,对于最近已经熟悉了的伙计,她还是有些好感的。

  闻言,她说,“正好我也要去看看,要是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对了,这当铺还是他一个人看管的吗?”

  蓝月儿想了想之后说道:“应该是如此,如果那两个人回不来的话。”

  花岫云点点头,心里并没有太过在意。

  等到两人走到新开张不久的优居门前时,却惊讶的发现当铺竟然紧紧关闭着门。

  “难不成我们来的太晚了,都已经关门了。”花岫云看了看这条街上其他家铺子,除了一些还没有开张的,全都敞开着大门。

  如今京城的夜晚都十分喧闹繁华,街道上熙熙攘攘,如果有从未来过京城的人见到,恐怕会误以为这里有什么节日,实际上这不过是京城的日常罢了。

  晚上都是如此,更别说在太阳还未落山的下午,这些铺子没有特殊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关门的。

  “或许是家中有什么事情吧,这里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在打理,估计还没有来得及找别人来帮忙。”蓝月儿道。

  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毕竟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具体能不能见到人也不是必须的。蓝月儿拉着花岫云转身,“走吧,既然人不在这里,就去别处转转吧。”

  花岫云点点头,正要和蓝月儿一起离开,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二位姑娘,请留步。”

  两人一起回头,刚才出声叫住他们的人从隔壁一家铺子里面小跑出来,蹬蹬蹬跑了过来,是个身材精壮的汉子,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汗巾。

  “两位姑娘,你们可认识这家当铺的那个伙计?”

  蓝月儿看着他憨厚老实的面庞点点头,“认识是认识,你叫住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说,“二位姑娘,不瞒你们说,这家当铺的生意好归好,但开在我们家旁边,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安。我想问一问,这家当铺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家当铺原来是有三个人,两个伙计一个掌柜。当铺开了没多久,一个伙计就失踪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什么都没找到。那掌柜不久就被官府的衙役们带走了,也没回来。只剩下最后一个伙计还在开着店,但就在前天,一伙人冲进店里把他也带走了,你瞧瞧,这当铺现在还在关着门呢。”

  汉子一脸担忧的神色,“我与他们并不相熟,可谁知这家当铺地二连三的出事,在他们隔壁,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二位姑娘如果认识这家伙计的话,能不能麻烦告诉我,他们这当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