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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他们都明白,此事需试过才能定论成败对错,眼下空谈谁对谁错都为时尚早。

  “我知你顾虑什么,”李恪昭神情郑重,“但如今时局风云色变,我们已无时间再一点一点去尝试,惟有大破大立。”

  彻底打破西院训练中的观念瓶颈,放手一搏,以求短时速成一队单兵精锐,此事已迫在眉睫,他不会再让步。

  “不单要出激励之法提振士气,还有上回苴夫人给的‘随身弩’图样,你需尽快摸透这东西的关窍,提前规划应对训练。入秋之前舅父那头将成品送来时,他们需得迅速上手。”李恪昭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

  叶冉听出他主意已定,虽内心并不完全认同如此冒进的彻底变革,却还是松口领命。

  正事定下后,叶冉歪头觑他,颇有深意地轻声哂笑:“恕我妄自揣测,公子此次如此坚决,是否多少有讨行云欢心之故?若有,还请公子三思再慎。”

  李恪昭眉目凛然,断然否认:“我素来志在革新,已反复斟酌数年,这你清楚。此次只因她的建议与我不谋而合罢了。”

  叶冉隐约松了口气:“公子息怒。西院之事关乎公子,也关乎这府中所有人将来的安危存亡。我恐您是一时感情用事,这才多嘴。”

  事实上叶冉对岁行云并无偏见,甚至对她的资质与上进之心颇为欣赏。之所以多这嘴,当真是为李恪昭着想,甚至也为岁行云着想。

  缙国国君当初既选中李恪昭为质子,自是做了随时舍弃他的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管他死活,数年来的一切也证明了这事实。

  这些年李恪昭所依凭的后盾,实际是他的舅舅公仲廉。而公仲廉在许多事上与叶冉观念趋同,偏于保守谨慎。

  而叶冉点到为止,暗暗提醒的也正是此事。

  此次西院革新可以算作起于岁行云的谏言,若今后训练成效良好,还则罢了;若达不到预期成效,或因这种贸然的改变出现惨痛结果,那真是不堪设想。

  没人会明着指责李恪昭,却定会将失败的根源归因于“岁行云惑主,导致李恪昭轻率做出错误决策”。

  倘若届时再走了天大背运,李恪昭有个三长两短,公仲廉不将岁行云挫骨扬灰才怪。

  李恪昭深吸一口气道:“她既认我为主君,对我来说就如同飞星与你,我不会拿这种事讨谁欢心。”

  *****

  待到翌日清早,西院众人列队完毕后,叶冉并未如从前那般直接下令开始训练,而是先宣告了最新的激励之法。

  “在入秋之前,咱们就将得到一种新的兵器。这种兵器威力不可小觑,也无需太大臂力,但需极高的准头……”

  阵列中的岁行云一听,就觉他口中这样兵器近似于后世的“连发缩微弩”。

  虽她上辈子更擅长刀,但连发缩微弩她也使得来。她目前的体力恢复进展不如预期,她正为此焦虑,若给她缩微弩,困境迎刃而解!

  于是,在别人都为着“有机会摘除奴籍”而雀跃时,她的欢喜期盼也溢于言表。

  叶冉疑惑打量她好半晌,在大家开始举石练臂后,终于忍不住将她唤到了一旁。

  “你又无奴籍可摘,跟着傻乐什么?”

  岁行云笑吟吟回话:“这不是听说要有新的兵器给开开眼界了么。”

  “你倒是心宽得很,”叶冉双手叉腰,呼出一口浊气,没好气地瞪她,“别怪我没提醒你,此次西院革新因你而起,如今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这些人因此心思浮动,最终成效不佳,甚至出了什么茬子,只怕你小命难保。”

  “这怎么会出岔子呢?你瞧瞧,今日大家是不是立刻就斗志昂扬了?”岁行云急了,却没法与他解释。

  当世上层者认定,将奴隶的生死握在手中,不予教化开智,让他们一辈子浑浑噩噩听命于主人指令,才能保证他们绝对忠诚可控。

  但后世漫长的岁月变迁已然证明,废除奴隶制、普及教化,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当然不敢与叶冉这么讲,憋到下午与李恪昭二人单独在书房时,才急急与他分析利弊。

  怕李恪昭不肯信她,她咬咬牙,真假参半地补充道:“神巫不是说过么?我见过公子梦寐以求的盛世。确有其事。我自小就总做一个梦,梦里仿佛过完了一生。”

  “梦里那一生不长,短短十八载而已。可那个梦中天地,无邦国混战内耗,无男尊女卑,山河一统,万民归心。贩夫走卒奔波能得利,山野乡民劳作能养家。文臣为国之将来呕心沥血,知为何而谋,懂为何而谏;武将为国祚安稳守万里河山,知为何而战,懂为何而死。人人生有所盼、勤有所获、智有所用、勇有所赏、老有所养、死有所葬。若这就是公子梦寐以求的盛世,我见过。您信我,那个天地里没有奴隶,却从不乏忠诚与朝气。”

  话虽半真半假,可那份恳切却是十足的真诚。

  岁行云说完,眼中浮起淡淡薄泪。她想念那个天地,也知再也回不去。所以更愿拼尽全力,追随李恪昭成为开启后世繁华大幕的先行者之一。

  后世青史上不会有她姓名,可那并不重要。她只要自己尽力而为,尽志无悔。

  她只愿俯仰无愧,不负江河万古流。

  李恪昭怔怔看了她许久,最终勾了唇角,颔首道:“愿你我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这美梦成真。”

  *****

  “公子,叶冉对此次革新似乎,尚有保留意见。我昨日的建议是否太过冒进了?”

  她开口时李恪昭正提笔挥毫,闻言只是停下动作,却并未看她。“此事是我决策,后续无论成败,都不必你来担责。”

  “公子误会了,我不是怕担责,”岁行云听着这话不是个滋味,索性走到他那头去,隔桌跽坐,“您信我!以摘除奴籍做奖励不会动摇军心,他们从此有了盼头,清楚知道为何而战,会更忠勇的!”

  “嗯。”李恪昭依旧没有看她,只不咸不淡应了个单音。

  岁行云不懂他这到底算是信还是不信,挠了挠头:“公子这是在……与我置气?”

  “我为何要与你置气?”李恪昭总算抬眼,眸底有淡淡诧异。

  “哦,那是我小人之心了,”岁行云尴尬地扯出个笑脸,“我还以为,昨日与飞星胡说八道闹着玩,公子气我失了分寸。”

  提起此事,李恪昭轻声笑嗤:“既知失了分寸,往后注意些。毕竟休书还没放,别口无遮拦。”

  “公子教训的是,往后我定会收敛言行。不过,既话说到这里,我斗胆问一句,那休书,公子是会放的吧?”岁行云端详着他的神情,弱声弱气地问。

  “你很急?怕我变卦赖上你?”李恪昭冷眼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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